无砚缓缓走在路上,脚尖没有方向,心里也没有方向。这次会一会苏仲明,并没有从他口中问到关于那个蒙面黑衣人的事,令无砚失望。
拿了两坛好酒,无砚照旧坐在河边的石阶上,一边喝酒,一边从纸袋里取出小鱼干递给身旁的黑黑,不自不觉地喝干了一坛,拿起另一坛,揭开了封口,仰面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再准备喝第二口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无砚舅舅!”
无砚回首,杨心素的身影即刻映入眼底,便问杨心素:“你明日不用上课吗,这么晚还跑过来找我?”
杨心素不回答,只立在他身后,关心道:“那个面具,还有什么办法再用一次?”
无砚一听,便知晓他的目的,便笑道:“这么快就忍不住了?与其这样偷偷摸摸,还不如早点实话和他说了好。”
杨心素垂眸,将两根食指对刺了几回,表示为难。
无砚稍稍心疼杨心素,只好道:“我明天回雁归岛。回去之前,把黑黑借给你,由我去说黑黑被绑架,约他到隐蔽的地方,到时候怎么演戏,你自己看着办。”
杨心素听罢,高兴了起来,脱口:“谢谢无砚舅舅!我会给黑黑准备很多小鱼干!”
无砚瞧着他欢喜的模样,心下忍不住羡慕,却只能陪他开心,而开心的花火,并没有落到无砚的心底,只因那里一直牵挂着一个生死不明且下落不明之人。
同一个深夜,李祯刚看完三分之一的折子,刚离开阁子,两眼疲乏,肩膀酸痛,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捶打酸痛的肩背,顺便活动活动肩周,走了一段路,赫然瞧见前方横穿而过的一段回廊里缓慢徘徊着一个负手的身影,赤红色的发缕在灯火光中犹若一抹火焰。他忙迈步上前,奇道:“父上?”
苏仲明闻声回首,却是没法及时把脸上的忧愁放下,被李祯当场看在了眼里。李祯更加好奇,问道:“父上似乎不太开心?”
苏仲明答道:“不是我不开心,是我在替你爹……唉。”
李祯问:“怎么一回事?我爹怎么了?”
苏仲明叹道:“你爹当年在江湖上有一个仇家,那时候下手太重,仇家似乎是死了。当时我和他都觉得仇家死得活该,现在仔细想想,你爹背负了一条冤魂,令我心里难安。”
李祯吃了一惊:“我爹有发觉当年做错了吗?”
苏仲明摆摆手:“还是别让他回想起来吧。只怕他会愧疚一生。”
李祯劝道:“父上别想太多了,时候也不早了,早点回去歇息,保养好肌肤比较重要。”说完话,就迈步继续走自己的路,一边走一边打呵欠。
苏仲明只觉得李祯的后半句话是个大道理,便将心事暂且搁下,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迈步,一边走一边用双手按摩脸庞,还自语:“我也得把夜猫子旋抓去睡觉才好,免得我俩的连命咒,连他熬夜的结果都分给我啊……”
与杨心素分道离开以后,无砚便带黑黑回到居所,然后沐浴除去身上的酒气。坐在浴桶里,让热气和花香熏着身子,无砚的心思也渐渐陷入了这一次东帝城的经历。即便是黑黑爬上圆凳,摇着尾巴,踮起两只后脚,举起猫手奋力挥动想勾住从衣袍架子高处垂落在半空的带子,他也没有半分的察觉。
沐浴更衣完了以后,他亦把黑黑的猫毛洗了一遍,擦干了猫毛,才捧着飘了一身花香的黑黑登上了小楼,进入寝房后,又将黑黑放在了寝榻上。
清早天刚亮之时,仍是一阵焦急的猫叫声打破了睡意,无砚睁开眼,知晓黑黑饿坏了,便缓缓撑起上半身,先不管披散的长发,立刻下榻,从柜子里的横架上取下一只小坛子,揭开封口倒出十根小鱼干,转身就蹲在黑黑的面前,递给黑黑啃食。
更衣梳头洗漱以后,无砚带黑黑离开宫城,在平京城隍的一条街上,将黑黑交给了头戴宽边藤帽遮住了大半脸庞的杨心素。
“黄昏之前,送回到我船上。但是你要记住,千万不可以饿坏它。”
只交代了这句话以后,无砚便转身离开,身影隐没在了人群里。杨心素也不逗留,连忙带上黑黑这只猫走往另一条街。
无砚在茶楼待到了日上三竿才进宫,由一名年轻的宦官领着去小阁见李祯,刚好在门扉遇到正从小阁里出来偷闲的李祯,对李祯详细说明了来意后,李祯便慌慌张张地先行离开,无砚只静静地目送他的身影片刻,心忖:李祯似乎挺关心心素,亦也关心和心素有关的事,彼此只是隔了一张纸,就看谁先把这张纸捅破。
不逗留,无砚转身便走,回到了船坞边停泊着的慕容世家的船,静静地等待。果然在黄昏之前,杨心素把猫送了回来。
无砚问道:“顺利吗?这次的骗局,亦没有被他发现?”
杨心素只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嗯’。
无砚有意无意地说道:“其实你和他之间,距离并不遥远。”
杨心素垂眸:“可我……”
无砚只道:“自己的心结,由自己解开。骗局只能用两次,太多的骗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