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刻钟,阳清远走出浴房,刚好无砚也在庭院中,他便走到无砚面前启唇:“你的衣服有点短……”说着,特意抬起一只手,让无砚瞧一瞧到腕部短了一寸的袖口。无砚不回答,只把捧在手里的猫塞到他怀里,他接住猫微愣:“这是什么意思?”
无砚迈步走向浴房,只轻描淡写地叮嘱他道:“替我先照顾它。”
阳清远捧着猫瞧了瞧,瞧见猫满脸无辜的神情以及稍稍蹬着猫脚,听到猫发出低低的几声‘喵’,似在温柔挣扎,但却只能无奈地对猫说道:“你的主人叫我照顾你,虽然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随之转身,抱着猫登上了小楼。
无砚沐浴了好一会儿,才换上干净的衣袍,登上小楼回到寝房,步入寝房的刹那,却见自己的寝榻上躺着一个人——阳清远已经先入为主,躺在了寝榻上打盹,连广袖长衫和袍子也没有脱下一件,黑黑立在绕着麻绳圈的桌脚前磨爪时发出的响声竟没有吵醒他。
热水浸润过肌肤后,无砚愈发感到困倦,便不考虑太多,躺在阳清远的身侧,背对着他就这般睡了。过了午后,无砚睁开眼醒过来,却感到身上凭空多了一份重量,似乎有重物压在自己身上,抬头瞧去,却见是一条腿,又顺着这条腿望到了身侧。
阳清远闭着眼一动不动,似乎没有睡醒,只有那一条腿鬼使神差地横过无砚的身子。无砚愣愣瞧了他一眼,便抬手轻轻推他的腿,推了几次也没有推开,便用上力道推了一把,但那一条腿就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岿然不动。
无砚万般无可奈何,只好推了推阳清远的肩头,试图把人叫醒,但阳清远仍是闭着眼不动。无砚只好道:“你起不起来?我要去吃饭了。”
话音刚落,阳清远便缓缓睁眼,把腿收回来,撑起上半身,并且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也饥肠辘辘,忙关心着问道:“我们在宫里,要去哪里找吃的?”
无砚撑起上半身,轻描淡写道地答道:“御膳房。”
阳清远好奇:“这不是给皇族供食的地方吗?”
无砚不愿多做解释,穿好袜子鞋子,带上黑黑便走出小楼,阳清远也不慌不忙地穿好袜子鞋子,背上中阮,跟上无砚的步伐。
同一时辰,青鸾城内。
朱炎风刚离开长老阁,手里拿着一只束口袋,快步走下绵延的台阶,沿着绵延的径道走,偶尔走过石桥,大步流星地前往金陵阁,到了那里,瞧见金陵阁那二十名青年都在庭院挥舞刀剑,只淡定地从中央的径道通过。
岑小五分神,对旁边的窦清浅低声说:“看,朱先生这会儿来了。”
窦清浅回道:“我远远就看到人了,但是木法度,大卿没说停,我们不能停。”
岑小五叹了叹:“难得是大献殷勤的时机……”
朱炎风径直走进了正屋,只是片刻,又从正屋里走出来,绕进了左侧的耳房,从进到庭院至进到耳房,一句话也没有说。
宣衡之幽幽道:“朱先生从进来这一路,看也不看我一眼……”
巴慈忍不住回道:“你今日感染了什么神经病?突然想让朱先生看你。”
宣衡之说:“朱先生要是见我这么辛苦,这么可怜,说不定就会替我美言几句,说不定大卿能让我歇息一会儿。”
苗嘉护接话:“我也想啊!唉……”
除了认真挥舞长刀的樊子隐以外,其他人皆回话:“大家都想啊……”
突然,从左侧耳房里传出一声洪亮的回音:“子隐,茶凉了,去烧一壶新的送进来。”
樊子隐立刻垂下握着长刀的手,洪亮地答应一声:“是!大卿!”便大步走进后院。众青年怔怔然之中,嫉妒地瞪着他的身影。
大伙儿不敢停下,仍旧继续挥舞刀剑,低声谈聊。
“大卿怎么就偏偏叫了子隐?”
“明明大家都有在嘁嘁喳喳开小差……”
“子隐踩中了什么狗屎运?拿去买宝签下注多好!”
“子隐好像刚才没有凑热闹,一直在那个地方练啊练……”
刚说完实话,苗嘉护便瞧见十几双冒着怒火的眼睛直勾勾瞪着他,立刻惨叫着,转身便跑,十几个同伴举着刀剑紧紧追赶在他身后,在庭院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左侧耳房里头,黄延坐在弥勒榻边缘,瞧见朱炎风进来,又见他手中的束口袋,便轻轻夺过束口袋,打开袋子瞧了瞧里头,伸手取出一个小锦盒,再打开锦盒盖子,拿起印章瞧了瞧,确认是朱炎风的少卿印,才安心放回锦盒,将锦盒放入束口袋,还给朱炎风。
朱炎风接下束口袋,便坐下来,黄延瞧了瞧他,浅笑着对他说:“你今日拿到了少卿印,今日便是金陵阁少卿,不想拿今日的工钱吗?”
朱炎风听罢,愣了愣:“我不想拿今日的工钱?”
黄延再提醒他一次:“现在拿着少卿印,到正屋,印在出勤账上,写上日子,便算你今日的工钱。不写出勤账,苏姓小子一个铜钱也不会同意给的。”
朱炎风立起身,干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