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砚连忙要收回手,但阳清远手快,抓住了无砚的手腕。无砚只道:“你松手,否则我有什么话也不必对你说了。”
阳清远便只好松手,问道:“你过来找我,原来有事?又有什么差事要我做?”
无砚立起身,答道:“我要去寒泉游泳,想知道你去不去。”
阳清远一听‘寒泉’这两个字,便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哪能不去!”
无砚开出要求:“不准脱掉兜裆布。”
阳清远感兴趣道:“我不脱,那你呢?”
无砚答道:“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转身就走。
阳清远缓缓跟在他的身后,浅笑着戏谑道:“那多不公平啊,你既然要脱,我也不好意思不脱啊。”
青鸾城内,那间沉静的屋子里,香雾仍旧无声无息地从香炉顶的镂空偷跑出来,缓缓攀升,淡淡的香气溢满整间屋。
弥勒榻上,朱炎风拎起茶壶,将浓郁的冷泡茶小心注入茶杯,一阵茶香,一阵香炉的熏香,此起彼伏般,没有任何冲撞,反而更令人惬意。
因是冷泡茶,黄延拿起茶杯便轻抿了一口,剩半杯茶在杯中,不着急着继续品茗,只半垂眸着,陷入沉思。
朱炎风瞧见他的神色,干脆地问道:“你心里有事?”
黄延启唇:“想到了一件事。”
朱炎风好奇:“什么事?”
黄延答道:“炎琰长老竟然会施‘连命咒’这等奇术,还用在了苏小子身上。”
朱炎风说:“炎琰长老是Yin阳学术法高超的法师,会这样的奇术倒也不奇怪。”
黄延在意道:“究竟是在何时施的连命咒……?”
朱炎风问:“你在意这道奇术?”
黄延继续说:“连命,那便意味着,原本的两条命连在了一起,一方不幸死去,另一方也会死去。”
朱炎风不由道:“会有代价吧。”
黄延勾起唇角,肯定道:“如果一方受伤,另一方虽然无伤,但是会感知这份痛苦。”
朱炎风斟好一杯茶,抬眼看着他,奇道:“炎琰长老为何要在城主身上施下这种奇术?”
黄延回道:“我以为你会知晓这件事,看来你也是被隐瞒了,那便说明这是一件很自私的事,多半是他自己的要求。”
朱炎风担忧道:“这道奇术的代价甚高,死后,两道灵魂恐怕会……连在一起。”
黄延轻轻嘲讽着笑道:“他的命令,炎琰长老怎敢违抗?”想了想,不由轻咬指骨,喃喃:“如果我以前就知晓他身上有连命咒,直接抓了李旋倒也省下不少麻烦。”
朱炎风不解地看着黄延:“延儿在说什么?”
黄延无奈地叹了叹:“以前的事情了。”
朱炎风认真道:“那时候的城主还太年轻,不会想到将来的代价会有多惨重。既然我们知晓了,得想办法劝长老解除此奇术。”
黄延回道:“你有慈悲心,但可是不能滥用。”
朱炎风奇怪道:“我,滥用慈悲心?”
黄延拿着茶杯的手再度停在半空,看了他一眼以后,微微垂眸浅浅一笑:“他人之意愿,你要改变它,是你的好心,但,也是你强加于他人的要求。”
朱炎风听罢,便垂眸不言语。
黄延伸手,将茶杯递到朱炎风面前,看着朱炎风,继续道:“人各有命,也人各有志,强行更改他人意志,只会徒增麻烦,他人并不会领情。”
朱炎风只轻轻一叹,不言语。
黄延提醒道:“不给我斟茶吗?”
朱炎风立刻拎起茶壶,往空空的茶杯里小心注入冷泡茶,再顺便为自己斟了一杯,才将茶壶轻放在案上。
茶杯送到唇边,轻抿一口之前,黄延忽然好奇:“这世上,除了我们,还有什么人知晓他的这个秘密?”
朱炎风问:“你要去查?”
黄延答道:“只是好奇而已,这个秘密如果被其他人知晓,定然对他不利,你知道他事关着青鸾城。”
朱炎风说:“我会告知师父,长老阁应该会妥善处理。”
黄延笑了笑,回道:“你就这么相信这道奇术能这么轻易解决?”
朱炎风只轻叹一声,不回答。
黄延笑道:“换做是你,你会答应与我缔结连命咒吗?”
朱炎风听罢,愣愣瞧着黄延,不及说一句话,黄延再度伸手,食指的指尖轻轻从他的额头中央往下滑到鼻梁,抢先说话:“你有半分犹豫,证明你心里舍不得。”
朱炎风轻轻启唇,但黄延刚把手收回又继续说:“我何尝不是。自己身上的痛楚分一半给爱着的人,让爱着的人也承受这种痛苦,实在太过残忍!有时候我觉得真正伟大的不是苏小子,是在他背后默默容忍他的一切狂妄的李旋。”
心里一直都知晓黄延对苏仲明一向不满,听闻他的这番见解,只是抿唇,并不言语半句,看到他茶杯底空了,立刻为他续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