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界被分离成九州十四岛以来,各州和岛的联系便不如当年密切,修行之人所需的各种材料分布州、岛,每一次进阶除去自身资质、宗门地位,更重要的是时运,因为各个州和岛并非时刻互通。
九州十四岛漂浮在无垠的星海之上,并遵循一定的规律运动,只有极短暂的几天,陆地间的缝隙会无限趋近于零,每块陆地都有天地元气包裹免受星海中乱流的伤害。
两块陆地相会时,相接处的元气会逐渐交融,形成一条能容纳修士们穿行的元气隧道。
司徒月此行是奉师命,徐州、荆州、凉州,难得的形成了一个有三块陆地交汇的隧道,并能持续一月之久,凉州盛产炼器所需的矿材,而徐州有最富盛名的炼器大师。
司徒月所在的擎霄宗是八大门派之一,位于九州十四岛的中心——冀州,为了不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他半年前就从冀州出发,先去往荆州拜会故友肃白。
肃白是剑宗弟子,他们二人还在俗世时便是故交,两人皆为勋贵之后,肃白的母亲是开国太祖所出长公主,后来继位的高祖与长公主一母同胞,肃白的父亲则是肃国公,与司徒月的父亲一起打过仗,是过命的交情。
因着如此多的缘故,司徒月与肃白也算竹马竹马,后来更是一起被天使测出过人资质,司徒月因为家学渊源,善使刀法,因而入了擎霄宗,肃白却进了声名不显的剑宗,司徒月刚刚知道后还十分为好友感到不值,直到他也成了内门弟子,才逐渐知到剑宗在九州中的地位。
与抱团取暖的十四岛不同,剑宗曾是有界最古老的宗门之一,有界分离后才逐渐退隐荆州,很少出现在众宗门和散修的视野。
六百年前,有界分裂出九州十四岛,所有修行之人都在其上,被放逐到星海,自此有界有了仙凡之别,星海之下是司徒月出生的地方,也是修行界口中的俗世,星海之上,九州十四岛漂浮不定,是俗世口中的仙家宝地。
然而唯有修士知道,这块宝地既是财富,亦是对修士的约束,九州十四岛,向来好进不好出,俗世之人一旦穿过星海,就再没有回头路,满天星辰会挡住你回家的路,你只能向上,继续向上,星海之上是九州十四岛,九州十四岛的上面,也许还有九州十四岛。
司徒月人刚到荆州,便雇人送信去了剑宗,他则慢悠悠的坠在后面,他闭关三年后首次出门,如今看外面的景色甚是稀奇,或许因为剑宗的缘故,这街上佩剑的修士比比皆是,反倒是司徒月背着一把刀,显得十分突兀。
因而肃白在剑宗山脚下的镇子里,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司徒月的身影。
“真是好没良心,你三年前闭关的消息还是我求师父问来的。”
“情况紧急,我当时得了一枚红莲莲子,正合我火系功法,迫不及待闭了关,连宗门任务都来不及取消,前些日子刚出关,就被宗主打发出来做任务。”
三年未见,肃白气质更为冷冽,肤白胜雪,容貌俊美,却冰冷不似凡人,他开口后那周身寒冰般的冷清倒缓解不少。
司徒月暗自腹诽,实际上他周身煞气并不比肃白亲和多少,两人如何比较都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肃白纯阳之体,为了镇压体内过剩的阳气,常年在寒冰覆盖的山顶练剑修行,练出一身寒气。
司徒月则是为了配合刀法,修行出一身煞气。
实际上两人性格都比看起来更加温和,只可惜世人太在意表象,少有人敢跟他们套近乎,谁曾想到修行数十年,两人还是彼此唯一的挚友。
两人在山脚下寻了个酒馆歇脚,是二楼临窗的雅间。
“荆州变了很多。”司徒月道。
“九州十四岛日新月异,你闭关三年,可是错过不少事。”
司徒月闻言,却没多少好奇心,“又有新功法问世了,还是你剑道天才之名被威胁了?又或是发现了什么新秘境?”
司徒月只当自己随口一说,哪知肃白道:“都有。”
“都有?你竟也会开玩笑了。”他笑起来。
肃白道:“十四岛出世了。”
司徒月不以为意,“那又如何?谁人不知道十四岛的名头只是听起来好听,其实不过一帮散修找了块贫瘠的无主之地,缩在一起抱团取暖。”
肃白道:“你说的是从前,你闭关后不久,正轮到十四岛跟徐州相接,从来只有散修离开九州去十四岛,但那一年有一个散修从十四岛去了徐州,那散修姓汪名怜花,去年这个名字响彻了九州十四岛。”
司徒月皱起眉:“他是谁?”
“一个剑修,第一年他拿着一柄剑去了徐州,竟说服了冉楼宇帮他铸剑,又一年,剑成,他带着这柄剑挑战了八大门派这一代所有叫得上号的剑修,他全都赢了,上个月,他给我发了一封挑战信。”
“你接了?”
“我不得不接,他几乎是把九州和宗门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
肃白叹了一口气。
司徒月道:“你看起来可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