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中的热气正在渐渐消散,刑枢双手搭在浴桶边上,头往后仰去,露出了被熏得通红的下颚、脖子,以及露在水面上的锁骨。
被水沾shi的长发肆意的凌乱着,有些漂浮在水面上,有些则随着刑枢的仰头往后坠下,有些搭在浴桶边,随着微微晃动的水摇摆着。
球球走了过去,鬼使神差的,并没有立刻将人给抱起来。
他又吐了一把火,让水温再次热了起来,而后搬了一张板凳,爬在浴桶边,看着刑枢这副睡相。
因为后仰的缘故,刑枢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白牙,这副熟睡的模样,比起清醒时多了几分乖巧懵懂,少了几分张扬肆意。
也只有这个时候的刑枢,看起来才符合他现在的年龄,而不像一个资历深厚的老滑头,理所当然的占据长者的地位。
球球透过干净的水,看了眼刑枢的八块腹肌,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六块腹肌。
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自己比刑枢矮了半个头,又瘦小了将近一圈,怪不得总是被对方当成小孩子。
球球有些不甘心,他明明才是最先在刑枢身边占据一席之地的,他才是和刑枢签下了共生契约的,为什么会被别人给后来居上。
但是他又拿那个“别人”没办法,因为他打不过对方。
他更拿刑枢没办法,因为他也打不过刑枢……
更绝望的是,刑枢是真的把自己当儿子养,把那个“别人”当相公撩,刑枢把两人的界限分得清清楚楚,但凡他想迈过去,就被刑枢语重心长的一顿教导。
所以球球根本就不敢告诉刑枢,他们其实结下了共生契约,已经有了夫妻之名。
他怕他这样说了,刑枢就能为了划清界限,想尽办法把他们之间的这份关联给断掉。
球球真的郁闷极了,但是看着眼前这幅美景,又有些无可奈何——睡得这么死,这是刑枢难得完全放松的姿态了吧?就算在那个“别人”面前,刑枢都不会让自己毫无顾虑的熟睡。
球球想到自己之前蹲在窗外一整夜看到的,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唔……”刑枢似乎唿吸岔了一下,身体动了动,似乎要醒了。
球球一惊,想要跑回去装睡,却发现刑枢只是动了动,将头歪到了肩膀上,就又睡了过去。
球球就想到自己的记忆开始的时候,先是从一个陌生的地方苏醒,而后到处跑着,就钻到了一个池水边,看到了那个趴在水池边的人。
当时他就想,这个人可真是太漂亮了,他要让他给自己生崽崽。
所以当对方吐血晕倒之后,他就毫不犹豫的和对方签订了契约,让原本快要死掉的人渐渐恢复了生息。
共生契约有一个好处,在一方的生气快要耗尽而另一方的生气还很多的时候,是可以分一半的。
很多人都认为,共生契约很鸡肋,只要一方死了,另一方就活不成。但是却很少有人想到,只要有一方活着,另一方就死不成。
这并不是一个悖论。
死,是彻底失去生息。
死不成,是还有一口气,介于死和不死之间。
也就是说,只要没死绝,另一方就可以把对方救回来。
球球看了很久,直到水又渐渐冷了,他才将刑枢从水里捞起来,用干净的布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卧榻上。
而后,他化为了一只已经足足有半人高的白犬,趴到刑枢的身边,顶开了对方的枕头,让对方枕在自己的身上。
一夜无梦。
————
第二天,刑枢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因为喝酒的缘故,他睡得很沉,几乎没做什么梦,就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
刑枢转了个身,发现脸靠着一片柔软的白毛,先是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是枕着球球睡的。
嘶?他是怎么睡着了的?昨晚真的太累了,加上喝过酒,他都有些断片了。
那果酒说烈不烈,就是后劲有些大,倒是有些助眠的作用,刑枢决定离开这里之前多买一些,留着以后喝。
房门又敲了两声,一个小小的声音道:“刑公子,您在吗?这是我家公子命我来送东西。”
刑枢起身穿了衣服,打开了房门。
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小厮垂着头站在门外,刑枢一开门,他就端起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盒子:“刑公子,这是我家公子命我送来的东西。”
见刑枢接过后,小厮才又指了指身旁的一个身穿劲装的沉默脸女人:“这是如烟姑娘,公子说了,这三日,由如烟姑娘来传达公子的话,刑公子只需照做就好。”
刑枢猜到对方是来给他化妆之类的,就点头表示理解。
小厮又道:“还有两个时辰便是观花会,公子请快些准备吧。”说罢,行了个礼,离开了。
刑枢知道,小厮嘴里说的观花会,是他昨晚和石若颜对的暗号,为“观赏花花公子掉坑”的意思。
“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