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白得像遥不可及的云朵,它象征着世间最纯洁的爱情。
这次应当是没露出什么马脚,因为白泽再没穿过青衫、也不曾提过偶然在花上闻到的血腥味。
他仰头喝下一杯酒。
龙性好酒,他的酒量向来是很好的。
白泽知道他好酒,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酿酒,每次他上山都会拿出一壶百香酿来招待。
名曰百香,实则是用百朵不染酿制,酒里带着花蜜的香甜。
他应当并没有喝多少,却看见桌上明明已然坐着一身白衫的白泽,远处竟脚步轻快地走来另一个身着青衫的白泽。
那一身青衫有些眼熟,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确认自己今日身上并没有血腥味。
白衫的白泽看了他的神情,转过头,自然无比地招呼青衫的白泽过来坐下。
白衫的白泽对青衫的白泽说:他就是应龙。
他就是应龙。
他是听过自己的名号的,也万万没想过竟会因白泽的短短几个字而如坐针毡。
在这强者为尊的洪荒,若有人是最不可招惹。
在这狞恶横行的三界,若有人是最暴戾嗜血。
他的名字就应该叫应龙。
青衫的白泽原本神情很是百无聊赖,听到他的名字,微微睁了睁眼睛,歪着脑袋打量他。
他何曾见过白泽露出这样轻佻凉薄的神情,便移开了视线。
青衫的白泽跟着他把视线移到白衫的白泽脸上,又慢慢移了回来,挑了挑眉,坐了下来。
白衫的白泽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笑容一如既往的淡然从容:
应龙,这是青泽,我的弟弟。他才几千岁,总爱到处乱跑,所以你前几次来都恰好不在。
说到这里,白泽停顿了一下,神色有些微妙的为难:他尚且年幼、脾气任性,若是冒犯了你,你不要和他多做计较。
应龙很认真地听了,转头视线便撞进了青泽的眼睛。
青泽的嘴角明明是上翘着的,却并不是在笑。
——他湛青的眸子里涌动着尖锐刻薄的恶意。
第2章 山妖青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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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泽目睹应龙身死之日,天空中不曾落下一滴雨水,不可见一片云朵,只剩明晃晃的太阳汗津津地正挂穹顶。
那段时日原本yIn雨霏霏,黄河洪水泛滥得厉害。青泽将将过了1000岁生日,挂着一个空空的酒坛子,把它当做唯一的行李。
他先去了凶犁土丘,看到一片黄黄的空旷土地,一路问了,又改道去淮水,到了淮水,看到应龙身上血溅得老高,掉落河底前最后一句话竟是‘可真真是个好天气’。
最前方理应是斩杀应龙一行人的首领,看了看剑柄又看了看地面,唯独不去看那淹没尸首的涛涛河水,只是侧过脸问:“他……当真是死了?”
身旁一耄耋老者答:“当真是死了。”
那人怔愣一下,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不过数日,天上下来些仙气飘飘的人物,把得见当日之景的人一一唤来、说了些这般那般的言语,又唤了记载县志的人,牵起他的手含笑着柔声问了些言辞模糊的问题。所问之人性子呆愣,懵懵懂懂支支吾吾半晌,待众仙都露出颇有些不耐的神色才恍然大悟,连连弓腰道晓得晓得。
再后来所记载的被斩杀之龙,便成了一条蟒蛇所化的无名蛟龙。
无名蛟龙被斩杀时所倚山石数千年后仍可见半山猩红血迹,后人名曰斩龙台。
那些身带华光飘飘然下凡来的仙人们没待几日便金光璀璨地离开了去,走时还甩甩衣袖,唯恐染了半分凡间的泥泞污浊。
青泽是认识应龙的。
说认识似乎太抬举自己。应龙是生于洪荒、寿数已不可考的上古神兽,六百多年前还曾立下杀蚩尤斩夸父的大功。他只是海滨洞xue里的山Jing野怪,无非是曾经机缘巧合有过数面之缘。
那个“曾经”,细细数来,也有数百年了。
他当时是随侍上古神兽白泽身旁的一只山Jing野怪,对自己幼时之事所记不多,只知道自己与山间旁的妖物不同,不用化形便生得人类模样,可混混沌沌十数载尚不知自己由何而生、因何得名。
直至某日听到他人谈论——他是被白泽大人从林中捡到、亲自赐名、一直带在身边的——才真正对自己的存在有了粗略的认知。
他也许是一缕风、一棵草、一滴水、一粒沙,偶然一日修成了Jing怪,还有了姓名、成了青泽。
他快满400岁时,白泽因通天文地理、晓万物状貌,受天命所托为黄帝作《白泽Jing怪图》,离开海滨,一去便是数年。
青泽每日在洞xue口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等,才在某个黄昏等回来一抹飘飘摇摇越飞越近的白色。当他看见了,便从石块上跳将起来,欢快地冲身后的Jing怪们吆喝:“快快快快!白泽大人回来了!”说罢回过头来眼睛亮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