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死脉,是因为虽然还含着半口生气,但是心脉应该已经断了有些时日了。帘后之人必定死了不短的时间。那些游方术士之所以会把出不同的脉,是因为脉象上有一层极为Jing妙、扰人耳目的幻术。
他收回手,笑着道:“大人脉象稳健,必定长命百岁,洪福齐天。”
这番吹捧收效甚大,一直沉默的帘后之人竟然冷哼了一声。
青泽听得那声冷哼,心中就有些惊讶。
内仕从青泽手里拿回红绳,躬身向帘内之人请示之后,转过头来,对五位术士说今日考核完毕,明日再来考核下一项。
青泽心知帘内是个藏在皇城深处的活死人,便留了个记号,准备入夜去探究对方身份。
内仕将他们安排在了一间同样金碧辉煌的寝房。青泽对那位给自己解释的术士道了声谢。那术士摆摆手,乐呵呵地说小事小事。
接下来的半天都是那几位术士的吹牛时间,青泽无意询问,却连他们从出生到现在拜过多少山门都能背下来了。
好不容易入了夜,青泽施了法术,让他们都昏睡过去,这才循着自己的记号在诺大的皇宫里一路探寻。
他行得不慌不忙,颇有些顺势观赏皇城夜景的意味,旁人却看不见他。走着走着,发现记号突然变得格外微弱。
定睛一看匾上大字,这竟是天子寝宫正殿。
正殿门口立着两根金柱,上面刻着两条活灵活现威风凛凛的龙,脚踏祥云口吞巨洪,想必那印记正是被这两根盘龙柱削弱。
青泽匿入寝宫之内,顺着最后一丝记号一路潜行。那记号的气息在正殿中飘飘渺渺、盈盈绕绕,最后静止在了被厚厚的龙帐遮掩住的龙床之上。青泽站定在龙帐跟前:虽然已有所察觉,但是玄雍之国的新帝竟是个活死人,也未免是件太过骇人听闻的事情。抑或账内原本就是个换了太子的狸猫,借了新帝的身份搅弄风云。
殿内烛火仍是燃着,龙账上细细的金线在夜里流光溢彩,衬得其上的龙纹栩栩如生。青泽轻轻抚摸了一会儿那腾云驾雾的飞龙才掀起龙帐。
龙床上正熟睡着一个人。
青泽惊得后退半步,不小心发出了些声响。
——这人竟和应龙生得一模一样。
他即使是睡着了,眉心也微微蹙着,睫毛微微颤抖,仿佛陷入了什么梦魇。青泽听得自己不小心发出的响动,定了定神,又看了看熟睡之人,发现对方毫无动静,这才舒了口气。
他伸出手放到了对方鼻尖。
果不其然,探不到呼吸。
青泽脑子里乱七八糟,一时就忘记了收回凑到对方鼻下的手指。
门外似乎传来了乌鸦的叫声,夜风呼呼吹过,吱呀一声关上了正殿的大门。殿内烛火被吹灭了两盏,房间内一下子昏暗许多。
青泽情不自禁显出身形,凑得近去,还没来得及看分明,那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猛地从枕下抽出一柄看着就并非凡品的短刀划了过来。青泽伸手去挡,却被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滴滴答答,在明黄锦被上晕开几个血晕。原来这人警惕心极重,从一开始就未曾睡着。
那人说了声何方邪祟,手中动作刀刀致命。青泽擒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扣卸下对方的力气。只听“噹——”的一声,短刃掉落在地。那人见兵器脱手,神色未动,另一只手屈指成爪,直直向青泽心口掏来。
他的招式且快且狠,但终究□□凡胎。青泽拘住他的双手,将他双臂反锁、狠狠按在墙上。青泽是第一次同凡人交手,估摸不太好力气,将对方的身体扎扎实实按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猛烈撞击声。那人大概是疼得狠了,脸色惨白,冷汗涔涔,泄出一声闷哼后便咬紧牙关。
若不是青泽确定应龙已经魂飞魄散,连尸体都正在自己的空间戒指里躺着,看到这个表情几乎就要手下留情了。
青泽问:“你是谁?”
那人不怒反笑,沉声道:“你夜探朕的寝宫,竟然不知道朕是谁。”
青泽又问:“你便是玄雍国的新帝?”
那人不答。青泽把他往墙壁上压得更紧,反锁的双臂拧出一个颇为可怕的角度,骨头咔咔作响。那人脸上隐忍痛楚之色更显,急促呼吸了两下才稳住声音,道:“正是。”
青泽说:“可我看你分明是个活死人。”
那人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反问他道:“那又如何?”
青泽说:“你是天生心脉皆断?”
那人嗤笑:“你见过天生心脉皆断还长大成人的人么?”
青泽说:“可我也没见过心脉皆断还能活着的人。”
他见那人因为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被反扣住的双臂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便松开制住对方的手,改为幻化出一把寒光粼粼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问你答。”青泽说,“不许顾左右言它,不许反问。”
那人尚未答复,便见原本紧闭的门扉突然被人推开了。青泽入殿前是施了隔音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