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气息骤急,握笔的手一抬,笔尖的毛料也跟着晃个不停。
“画,画一张人皮给它。”鼓凳上的女子蓦地出声。
容离心如火燎,无纸无墨,如何画?
“凭空作画,何须纸墨。”女子又道。
容离忙不迭挥了笔,笔尖毛料倏然通红一片,如有鲜血汩汩淌出,笔杆Yin凉得似是冬日结出的冰凌。
只是这么一挥,半空中竟凝出了一道血迹,笔墨流畅顺滑。
容离按住了狂跳的心口,一只手执着这竹笔,还真的画出了个人形来,只是未能细心勾勒,极其粗糙地画了眼眉口鼻耳。
在那剥皮鬼近要走到身前时,她猛地收了笔,紧闭起双目将头侧向了一边,急急喘着气。
脚步声倏然一顿,半空中血光骤隐,好似有什么东西轻飘飘地垂了下来。
容离略微回头,只见空中一张人皮软绵绵地垂落,被那剥皮鬼接了个正着,她眼睁睁看着此鬼将她画出的人皮套在了身上。
她画得粗糙,套上人皮的剥皮鬼也长得粗糙,歪鼻子歪眼,仔细一看还挺可笑。
“你给了它人皮,它日后便听你的了。”鼓凳上坐着的女子缓缓扯下了裹在发上的黑绸布,被遮掩的半张脸随即也展露无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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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得了皮的鬼未再往前一步,周身白得像纸扎的人,没有头发,未着衣裳,身形歪扭,哪是常人该有的样子。
容离捏着竹笔,仍是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这剥皮鬼忽地回过神来,将她的皮给撕了。
鼓凳上的女子扯下了黑绸,淡声道:“你只需每半月予它一副新的人皮,它便会听你差遣。”
容离没说话,周身筋骨紧绷,并不是很想差遣这玩意儿。
得了皮的剥皮鬼当真顺眼了不少,歪着脑袋好似傻了一般。
“你让它退,它便知退。”女子又道。
容离唇干舌燥,舌尖正抵着牙缝,喉头似黏紧了,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发声。她张开唇,声音细微地试探道:“退远些。”
剥皮鬼还真的退了老远,抵着墙面一动不动地站着。
容离这才信了,握紧了竹笔朝那坐得腰直背挺的女子看去。
女子发上黑绸已揭,一些细碎的发垂在脸侧,长至腰下的发竟编成了松散的长辫。
发辫银黑相间,银的似也是她的发。
“这笔……原是你的?”容离轻喘。
女子转过身,默不作声地看她,半张脸上映着光,丹铅其面,眉心一点朱砂,细长的眉斜飞如鹤翼,美得……
着实凌厉。
容离鲜少出府,就连寻常人也未多接触,更何况是长这模样的鬼。她愣了一瞬,捏着竹笔的手不由得摩挲起其上刻痕。
她自知这么盯着看不大妥当,眸光微一别开,按捺住心下错愕,说道:“你便是华……”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便被淡声打断,“慎言。”
容离抵在牙上的舌尖一收,将余下的字音咽回了喉中。
华夙。
她念及这名字三回,异象频生,最后还招来了个剥皮鬼,看来这鬼当真了不得。
华夙探出了掩在袖中的手,素白的手指一勾,好似要将什么东西招回去。
容离的眉心随即一痛,原灌入她脑仁的寒气徐徐往外抽出,那Yin凉之气冻她周身怵怵。
寒气抽离后,她浑身懈力,双腿软得不成样子,原本清明的脑仁也混沌一片,胸膛里那颗心狂跳不已,不由得往后一仰,躺到了床上。
腿边,小芙依旧一动不动地伏着,没点儿动静。
容离喘着气,周身已搜刮不出什么力气来,连身子都撑不起,两条细瘦的手臂支着床颤个不停,勉强能抬起头朝华夙看去。
华夙走近,缓缓倾身,脸侧的碎发就跟烟云一般,硬是给她这凌厉卓绝的面容添了几分迷离。
容离皱着眉,吃力地抬着头,实在是憋不出什么气力了,后脑勺往褥子一抵,只得一动不动地看着此鬼朝她倾近。
本以为这鬼是来要她性命的,不料,华夙却只是将她握笔的手拉了起来。两根细长的手指衔起她的腕骨,就着这姿势打量起她手中的竹笔。
这两根手指凉飕飕的,与凡人的躯壳迥然不同。
华夙一双眼近乎要贴到这杆竹笔上,在看真切之后,将容离那软得跟水蛇一样的手放了回去。
轻拿轻放,好似在待什么易碎之物。
“你同此笔结了血契。”华夙淡淡道。
“何为血契?”容离仰躺着看她,那发丝凌乱的模样,活像是被人欺负了。
“至死相随,仅供你用。”华夙语调平平。
容离诧异,“笔不是你的么,怎……会与我结这劳什子的契?”
华夙钳口不言,目露审视时,那清傲的模样像极久居上位者。她眉间朱砂丹红似火,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