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角滑落一滴汗,又静立了片刻,灼烧感才逐渐消却。他将衣物穿好,回头望了望假山,张开了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刚才我都做了什么?风舒他、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别说风舒,宁澄自己也处在崩溃的边缘。他打死也不想承认,适才那个主动投怀送抱的人是自己——而且对象为何偏偏是风舒?
宁澄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惧。
风舒会不会觉得他很脏,不要他了?
他记得风舒将自己推开时,面上惊恐万分的表情。
可是,在那以前,风舒明明就迎合他,还与自己亲……
宁澄的脸上一热,连忙甩甩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他深吸了几口气,喊道:“风舒,我好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风舒的声音闷闷地传来:“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宁澄心中不安的感觉更甚了,但适才呼唤风舒,已经用光了他仅剩的勇气。他望了那假山一眼,飞也似地地逃出暖泉。
35、第三十五章:无中生友
暖泉一别以后,宁澄和风舒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虽然还是一起用膳、工作、就寝。可除此以外,进行对话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
有好几次,宁澄见风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迅速将话题转移到案子上,或是直接逃跑——
例如现在,他又假装没听见风舒的叫唤,一下衙就直接头也不回地奔出忤纪殿。
宁澄知道这样逃避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可他认为自己还没准备好面对那晚上的事。
这些天以来,他一直都努力不去看风舒的表情,害怕从那里头看见对自己的恐惧或鄙夷。
如今,宁澄对望云宫中的路线已经很熟悉了,除了只去过一次的栎阳殿和不曾拜访的武殿,几乎整个望云宫都被他跑遍了。
本着躲避风舒的目的,这些天他一下衙就窝进藏书阁内,看看书卷什么的消磨时间,以至于查找书册的诀法,都被他练得滚瓜烂熟。
可今天,宁澄并没有看书的心情,只是漫无目的地在望云宫内走着。
走了好一会儿以后,宁澄决定还是去找个人说说话比较好。他刚冒出这个念头,便想起了花繁。
毕竟花繁也常去风月殿吐苦水,偶尔反过来也没问题吧。
于是,在半柱香的时间后,宁澄迈入了花雪殿的殿门。不巧的是,他刚进到花雪殿,便和一身黑衣的雪华撞了个正着。
“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雪华抱着一堆卷宗,眉宇间染着冰霜般的寒气。他眯着眼打量宁澄,一副看到脏东西的表情。
“雪判大人,宁某是来求见花判大人的。”
宁澄后退几步,恭恭敬敬地对雪华行揖礼。
在所有文判中,宁澄和雪华的交流最少。几乎每次见面,雪华都没给他好脸色看。
因此,他在雪华面前也表现得最拘谨,生怕一个不小心给自己或风舒招麻烦。
雪华闻言,轻哼了声:“你倒是很闲。”
宁澄赔笑道:“还好、还好。”
雪华又瞥了他那身差役服一眼,道:“望云宫不养闲人,你好自为之。”
……我好歹已经下衙了,没必要这样说吧?
宁澄面上带笑,目送雪华离开了花雪殿。
雪华一离开,宁澄便踏步向前,叩响了右面的纸纱门:“花判,你在吗?”
与风月殿不同的是,花雪殿两边的殿堂并不相连,而是在厅堂安上了两排纸纱门,生生将东西两殿隔了开来,只在中间留了个过道——
而原因嘛,据说是因为花雪两位文判在审美上有严重的分歧,因此在雪华强烈要求下,不得不安上了这些纸门。
宁澄来花雪殿自然不可能是为了见雪华,因此他不曾踏入过西殿,也无从得知里头装饰如何。
至于东殿……只能说,花繁的美学真是独具一格,宁澄完全能理解雪华想眼不见为净的心情。
“唔,又是哪位小可爱来找我啊?”
纸门后传来花繁慵懒的声音。如今不过暮色将临,想来他才刚结束巡城,回到花雪殿吧。
宁澄道:“花判,是我,宁兄。”
他面前的那扇纸门「嗖」的一声往上空飞去,留下足两人通行的空格。
“进来吧。”
宁澄跨入东殿,身后的纸门也随之降下,重新闭合起来。
虽已来访过数次,可在看见东殿那富丽堂皇、五彩斑斓的装扮时,宁澄还是不由得眼角抽搐。
花繁显然对那些有着繁复纹路、或是闪闪发亮的物件有着浓厚的兴趣,也很积极打造属于自己的小世界——这一点,从东殿内的摆设便可窥见一斑。
这座属于花繁的寝殿,垂挂了无数闪着金属光泽的锁片,上边雕了各式各样的花卉。
墙面大胆地涂上了桃红色,还贴了些干花、绒羽、扇面、孔雀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