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钦是尚书令的独子,从小受尽疼爱长大,杨大人什么都好,就是溺爱儿子了些,不过分说,杨钦能变成如今这一事无成的模样,同他爹娘脱不了干系,本是个翩翩公子,愣是养成了废物庸才。
他那些风流轶事说起来没个结尾,也怪不得祁然每次提起杨钦都像提及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觉得他姐姐嫁给这人乃是十足的委屈。
得罪此人无益反倒有害,因而这面子还是要给上三分。
季思拉开椅子坐到边上,朝着九娘抬了抬手,后者极为聪明,立马娇弱无骨似的扑进他怀中,娇嗔道:“大人许久没来了,可是忘了奴家了,让人好生难过。”
“胡说,”他故作怒目样,“你家大人我日思夜想都在念着九儿,只不过前几日忙了些罢了,你瞧,刚得空我这不就来了吗,快让爷亲亲,委屈了委屈了。”
“大人好坏,这么多人瞧着呢。”九娘埋头在季思怀中,瞧起来像是娇羞一般,实际上是快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果不其然众人见状立马嬉笑打趣起来。
听见了动静,杨钦微醺着双眼回过头来,还未说话先打了个酒嗝,难闻的味道直扑季思而来,使之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季大人嗝……怎么今日晚了这么久,当罚三杯。”
旁边众人见他说话纷纷附和道:“对对对,当罚,当罚。”
他一张口便是一股极重的酒气,也不知这人是饮了多少,季思皱紧了眉头抿唇不语,回头瞪了一眼,嘴角带着冷笑的模样瘆人的紧,吓的刚刚起哄得劲的几人纷纷噤了声,低头做鹌鹑状,他这才收回视线斟满酒杯仰头连饮了三杯,冲杨钦扬了扬手中空杯。
后者伸长了脑袋微眯着双眼斜瞅许久,片刻后猛地一拍桌子大笑起来,“好,好,好,够爽快,我就是喜欢你这股豪气,再来,倒酒!”
旁边侍奉的姑娘斟满了酒,他没拒绝,却也未想方才这般一口饮尽,担忧几杯过后定会上头,便小口小口喝着,随后装作随意般出声问道:“杨大人今日怎想起季思了。”
杨钦顿了顿,脸上神情有些恍惚,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字未说,只是摇了摇头将酒饮尽。
越是这般越说明有问题,季思想了想,再次小心翼翼的开口,“杨大人可是遇到什么糟心事?若不介意倒是可以同季思说说,总好过一个人郁积在心的好。”
听着他这番劝慰的话语,杨钦又是仰头将酒饮尽,随后凑近了些,盯着手中空杯左右瞧了瞧,下一秒却叹了口气,酒气熏天道:“你说,这人心怎就这么难懂呢?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她心莫不是石头做的,怎还念着别人?”
闻言,季思心中顿时明白杨少爷这一脸郁闷是为何,稍作思考拿起酒壶替人斟满了酒,轻声问了句:“杨大人可是同夫人吵架了?”
“没,”杨钦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道,“她都不同我闹的,倒显得我一个人跟跳梁小丑般左右吵闹唱折子戏,旁人瞧起来好笑的紧,我知她心中瞧不上我,是,我是比不过沈子襄,没他会读书,没他能干参加科举,没他张口闭口就是《春秋》《诗经》来的文雅斐然,许是提都不配同他一块儿提,但她如今是我的妻,还对沈子襄余情未了,我还没做什么,她倒好,收拾东西就回了祁府,置我于何地,置杨府脸面于何地,这不活生生让我成了临安的笑话!外头指不定怎么笑我呢!”
“许是误会呢?夫人知礼懂节,是临安出了名的才女,就算不念着杨大人那也得念着祁府的脸面啊。”季思道。
“怎是误会,别人都同我说了,说他俩,他俩,姻缘树下,红绳为号,郎情妾意,脉脉含情!好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啊!”
说到这里他火气暴涨,抬手便把酒杯扫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瓷片碎裂开来散落四周,刚刚还吵闹的屋里顷刻间陷入了一片安静中去。
其他几人被这仗势吓到了,咽了咽唾沫互相对视了几眼,明白应当说些什么,于是其中一人率先出声:“嫂夫人这可就不对了,既已为人妻那三从四德自当遵守,祁家自诩为世家楷模,主张立身端正,以德而为,一身文人风骨引以为傲,怎这嫡系女儿却如此不守妇道,这不是白白让别人看杨兄的笑话,让你当了冤大头吗。”
“就是就是,”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道,“这般不守妇道之人云川兄不如早早休了便是,还留在府中等着供奉吗,把她同那jian夫一同处置了,让世人唾弃辱骂成为笑话,祁府这般教育女儿,自知理亏许是还得好生登门赔礼道歉,世间多的是美人,何必为了这种无德无品的娼妇动怒,今夜美人为伴,岂不快哉。”
季思皱着眉头,微微侧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说话这人,暗暗把人样貌记住,觉得此人这番话说的着实不是个东西,若是今天在这儿的是祁家任意一人,这人别说明早的太阳了,估摸着怕是出不了这门,祁家最主要的一条规矩便是护犊子,这人这番言论便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还在心中思考者如何教训此人,季思就感觉身旁咻的一下飞过一个黑影,未来得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