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然暮色,沉沉而至,乌云蔽日,灯影重重,酒过三巡,宴散杯停。
一场宴从黄昏吃到天暗,宾客陆陆续续散场,姚有为带着笑意客气的朝着萧长聿作揖道:“萧将军这天色不早,这时出城不便,我已让下人备好空房,不如今日便在此宿下吧。”
“好意心领了,”萧长聿往杯中倒了杯酒,营中物资紧缺,他最近馋酒馋的不行,今日这宴上一点东西没吃,尽是吃酒了,就连说话的功夫也没忘了,“在营地住惯了这高床软枕的我还不适应了,更何况明日一早还有Cao练,那些个兵混的很离不得人,现在喀什同属你我管辖境界,后续少不了往来不急这一日。”
姚有为虽是商人却也知晓军营Cao练的重要,闻言也不好再言其他,只好道:“既如此,那我送送将军吧。”
“免了,”萧长聿摇了摇空酒壶,舔了舔嘴唇,酒瘾还没满足却也知道见好就收的理,将酒壶放下扬了扬下巴道:“姚大人新官上任琐事应是不少,就不劳烦了,路途不远我自行便是。”
“不如我送送萧将军吧。”这时一旁的季思出了声。
话音一落下,两人就纷纷将视线投了过来,脸上神色各异,萧长聿冲人挑了挑眉,后者回了一个挑衅的笑,他来了兴趣点了点头,“有劳季侍郎了。”
姚有为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可两人话已说到这般,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作罢。
季思没牵马,两人一马,一左一右,也未出声,就这么走着,天色很暗仅有微弱的一丁点天光,倒是街道两旁亮起的烛火有些亮堂。
边境城镇的宵禁时间同临安相比晚了许多,因此两人走在街上时人还不少,其中还有巡逻的千户所士兵,瞧起来倒是有几分热闹。
萧长聿侧了侧头,他这个角度望过去恰好能看见季思侧脸的轮廓,脸部线条很流畅,眉眼间是种英气带着点风情,不像女子般柔和,也不尽数同男子般锋利,容貌生的极好,萧长聿一时之间竟想不起谁能与之媲美。
他是听说过季不言这个名号的,太子手下的一条好狗,从一个娼ji之子做到户部侍郎,能力自然不容小觑,自古佞臣样子生的都不差,季思的容貌尤甚,听说他母亲是漳州名ji,估计是容貌肖母,坊间还有传闻说季思明面上是太子下属,实际上是太子养在房中的玩意儿,白天用上面的嘴讨好太子,一到夜里就用下面的嘴伺候。
起初,萧长聿对这般言论是嗤之以鼻的,可这几日下来,越发觉得,这传闻兴许是真的,毕竟这人的确有些,嗯,邪气。
季思自是不知晓这人心中所想,只是察觉到萧长聿打量的目光,有些不解,侧头抬眸展颜一笑,带这些挑衅的意味。
这一笑有些意思,萧长聿这个老光棍哪受得了这个啊,他一年到头都混在军营中,军营不能招ji,喀什城又进不去,再加上今夜又喝了不少酒,被夜风一吹酒气就上了头,有些晕乎乎的,蹭蹭蹭的直往一处涌,连忙移开视线咳嗽清嗓好缓解自己的窘迫。
“萧将军没话同我说吗?”季思先问了话。
本来是有得,但这时候什么也想不起来,萧长聿挥了挥手没接话。
“那我倒有个问题想不同,想问问萧将军,”季思收回视线仰头望了望天,语气淡淡问:“萧副将同那南甸将军是怎么认识的啊?”
萧长聿脸色一变,拉住马匹缰绳的手就这么停了下来,整个人眼神带了些狠绝,直直站在原地,盯着前面季思的身影冷声道:“季侍郎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不知道是何地方得罪季侍郎,能让你从来到临安的第一日便同我处处与我作对,如今还编排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诋毁我骁骑营副将!”
季思不慌不忙,只是回过身一脸淡然地说:“萧将军急什么,难道是我猜对了?”
“胡言乱语,”萧长聿冷哼一声,“我送至临安的折子已尽数说清,那阿拿昂是南甸以喀什交换再加上南甸人狡猾声东击西,趁我军突破喀什城门时将他运走,同我军副将有何干系!”
“想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其实很简单,只需抓个南甸士兵一诈便知,”季思笑着缓缓走近,微微颔首,“还是骁骑营这般无用,一个南甸士兵都抓不到?”
萧长聿盯着眼前这人,那些个风花雪月的旖旎散去,心中暗暗盘算要是在这儿将人除了,后续该怎么安排是好。
白马峡边境多是猛兽蛇虫,稍有不慎便会中毒,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便能成事。
他思绪转的很快,冷着一张脸有些渗人。
季思也不着急等他回答,只是自顾自道:“萧将军也知道私放敌国将领乃是大罪,我敬佩将军一腔肝胆,萧家忠心为国,本也无意同你作对,但是孔侍郎这才任职不久,位置还没焐热呢,正是需要立功固位的时候,真让他查到些什么你当如何?”
“身正不斜,何怕!何惧!倒是季侍郎这番话,颇有些似友非敌的意思。”
“正是,”季思笑道:“萧将军,不如你我二人结盟。”
这想法是季思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