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天黑的早,街道两旁的酒楼店铺陆陆续续亮起了烛火,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好不热闹。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味道,透过车窗飘了进来,裴瑶以手掩鼻眉头颦蹙,驾车的裴家护卫一边小心翼翼避开人群不至于撞到旁人,一边仰头絮叨着:“兴文街每日天一黑就堵的不行,咱们这是恰好赶上了,小姐你忍着点儿,咱快到家了。”
裴瑶身子弱却性子倔,做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念着自家兄长如今在禁军当值,里外都需要打点,去了趟外禁军校场给士兵送了些东西,一是彰显裴家气魄在将士心中留个好名声,顺道瞧瞧裴战。
这旅途虽不远但校场偏僻,山中寒气重,还是吹了点凉风,来的匆忙也没带药,故而回来路上止不住的咳嗽,这时候也是咳嗽了几声才道:“不着急,你慢些莫要撞到人。”
驾车的护卫听着车里传来的咳嗽声,更是担心着急,手下渐渐加了速度,快要过了十字街口时,右边突然蹿出来一个垂髫孩童,护卫脸色一变,厉声大喊道:“让开,让开。”
围观的群众也瞧见了那个孩子,人群中有人发出了惊呼,叽叽喳喳各种声音响成一片。
裴瑶也听见了动静,再加上马车摇摇晃晃,她慌了心神,还没出生一旁的小丫鬟掀开帘子探出头来着急询问:“裴德,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叫裴德的护卫没空回话满心满眼都在控制马匹的缰绳上,急得额头出了不少的汗,这道路太窄围观的人群拥挤,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眼见骏马的前蹄快要落在那被吓到号啕大哭的孩童身上时,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跃了出来,一把将孩子揽入怀中紧紧护住在地上连连滚了几圈。
这时候护卫立马勒紧缰绳,马匹吃了疼,蹄子高高在半空扬起扑腾了几下,发出长长的嘶吼,才缓缓落到地面。
裴瑶被撞的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等平稳下来,丫鬟立急急忙忙扑了过来,扒着人上上下下查看,“小姐,你没事吧?”
“无事,”裴瑶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掀开帘子钻了出去,人群中有人认出了马车上的**穿云的图标是定威将军府的标识,自然知道这车里是裴家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她没空去搭理旁人言语,下了车就瞧见被半蹲在不远处的人影,耳边还能听见这人温声细语的安慰。
“好了,莫要哭了,莫要哭了,鼻涕都蹭我衣服上了。”
那人说话时尾音上扬,落在耳中带着笑意,裴瑶心跳有些快,她觉得肯定是因为惊魂未定的缘故,人群中挤出了一个妇人抱着那个孩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紧随其后跟过来的男人对救命恩人连连鞠躬下跪。
背对着的男人摆了摆手,笑着回首时,一双含情目就这么撞进了裴瑶满腔不能诉的少女情怀中,石落惊池响,往往春意动。
“裴德,”裴瑶温声吩咐,“去查看可有人员伤亡,今日所有损失定威将军府负责,定不会推责。”
说罢,她加快了步伐走过去,看了季思一眼,随后十分大方有礼的像这家人表达了歉意。
这家人本是小百姓,听见旁人说这是定威将军府的二小姐,心中已然明白惹不起,只能当吃了哑巴亏,这民不与官斗的理他们心中清除,也没这份能耐,更何况自家孩子还被好心人救了下来,本想息事宁人,谁料这小姐没有半分架子竟朝着他们赔礼道歉,更是给了不少的银子,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受宠若惊的接过匆匆离开。
围观百姓见没热闹看了,也陆陆续续的散开。
“公子稍等片刻。”裴瑶连忙出声将要离开的男子唤住,生怕晚了一步人就不见了。
白色锦袍的公子回过身来,挑了挑眉,有些困惑。
“今日多谢公子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裴瑶微微颔首致谢,看了看他手背在地上翻滚时,被碎石摩擦出的细碎伤口,担忧道:“公子可是受伤了?不如唤个大夫来查看。”
男子摸了摸手背的伤口,血迹被指腹晕开,他手上沾了一点血渍,低头看了看,抬眸冲人笑了笑,“无事,不劳烦姑娘了。”
说完便要离去,裴瑶咬了咬下唇又追了上去,“公子不记得我了吗?相思桥头,风筝,那日我们见过。”
经她这么一提起,白衣男子这才想了起来。
裴瑶展颜一笑,继续道:“小女子信裴,单名一个瑶字。”
她自报家门面前这人却不觉惊讶,想必是刚刚人群议论再加上马车上穿云枪的标识,已然知道自己身份,裴瑶多看了人一眼,见他穿着打扮言行举止,对面前之人的身份越发好奇。
“裴二小姐,”男子勾了勾唇,“在下姓季,表字不言。”
“季不言。”裴瑶重复了一遍,一时间没把这个名字同人对上号。
她还欲再问些什么,身后传来裴德的呼声,这人眉眼弯弯笑了笑,随便找了个托辞便离开,留下站在原处的裴瑶。
裴瑶望着这人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嘴中无声的又将那个名字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