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身旁的姑娘,这会儿好似都僵硬了一般,随着她亦步亦趋地走着,突然抿了抿干涩的唇,开口低低唤了声。
为什么……要、要应下?
祁清和听出了她言下之意,稍稍愣了下,没有想到她会这般在意。
“不是说乔装打扮吗?”
祁清和想了想,还是先行道歉了。
毕竟是世家之女,礼节方面应是看得重了些。
“是先生的不对,日后必会注意的。”
云江蓠:……
祁清和瞧不见,姑娘怔怔看着她,方才羞红的脸颊此刻瞬间褪了颜色,显出几分苍白来。
“……我并不是责怪先生……”
云江蓠牵着她的手,微微垂下了头,勉强笑了下。
“我只是……太过……”
欢喜。
“什么?”
祁清和没有听见她最后两个字,却是听出了她情绪有些不对,伸手去摸了摸姑娘的头,低声询问她:“可是不舒服了?还要继续逛吗?”
“没事,没有不舒服的。”
“我们继续逛吧。”
云江蓠敛眉轻声道,声音中已不复方才的消沉。
祁清和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握着她的指尖微微点了点头。
荒漠黄沙旁的小镇,民风也颇为淳朴,他们虽然修为不是很高,但是各自谋生的手段却是应有尽有。比起云家所在地临海城池,这里更像是凡人间,充溢着人间烟火,热闹不已。
云江蓠掩去那些失落后,便垂头认真地为祁清和戴上了那串花儿做的手链,自己也悄悄戴上了,就在与祁清和相握的那只手上。
她偶尔垂眸扫过,那两串手链便会在不经意间随着她们的行走而相互摩擦碰撞些,看起来分外亲密无间。
这是她……见不得人的私心。
云江蓠不敢说,怕惹先生厌烦。
等过几日,她便带着先生去访医修,不管付出多少,也定要治好先生。
往后若能相伴左右,纵然仅是师徒的身份,她也知足的。
至于云家……
云江蓠对权势的欲望并不大,但云晚妤不顾母女情分赶尽杀绝,等她日后修为上涨,自要回去讨个公道。
云江蓠从小所受教导让她成了如今这副温和端庄的模样,但这不代表她没有脾性。为人鱼rou、待宰待割的日子里,她心中所一点点蔓延出的,是些……叫她都为之惊然的念头。
骨rou血脉者置她于刀刃下,相识数日者却舍身救她。
世事难料,这也不过是年岁渐长的姑娘拨开云雾看向真实世界的第一眼罢了。
云江蓠伴着祁清和散心,祁清和又何尝不是在带她透气放松快些?
这几日还算平静,她们在夜间无事时出来,一点点走过了整个小镇,也算是深入领略了当地的风土人情。
身旁的姑娘愈发喜欢黏着祁清和,让她也有些无奈又好笑。
但师徒身份何等亲密,叫祁清和来说,她对云江蓠应当也算得上是舐犊情深了。
只盼这孩子快些给她把攻略值涨满。
“我为先生挽发可好?”
又是突如其来的念头,云江蓠有些意动地将头枕在祁清和腿上,眼巴巴地瞧着女人。
祁清和勾唇笑了下,弹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再一次纵容了她:“随你。”
“先生真好。”
得到应允的姑娘瞧着女人唇边纵容的笑意,如饮蜜水般,唇齿间尽是甜意,赶紧握住了祁清和的手,轻声与她撒着娇。
聪颖的孩子在此时露出自己狡诈的一面,一点点试探着女人的底线。
可叫她分外惊喜的是,祁清和对她总是这般温柔又放纵,每每都应允了她的要求。
这可怎么般呐?
云江蓠站起身子,扶着祁清和走到梳妆台前,叫先生坐下后,取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木梳和玉簪,敛眉认真地为先生梳发。
贪欲易被放大。
人的劣根性。
琉璃镜中是她们的身影。
云江蓠抬眸看向了镜中,她为先生挽发戴簪。那些雪白的发丝自她指尖滑过,女人微垂着眸子,眉眼淡淡却含着些不易察觉的纵容,唇不点而朱,眸似桃花潋滟,神如明月矜傲。
姑娘有些看痴了。
到这时,云江蓠才晓得,原来她是一个多么卑劣的人。
先生心怀坦荡爱护,纵容她动作。
可她却紧盯着镜中重合的人影,心中泛起些窃喜来,私以为这像极了……伴侣之间的缠绵。
发中簪子上仿若被顽劣的蜻蜓点水般掠过。
祁清和垂着眼帘,抬袖掩了掩唇角,不动声色地抹去了唇角的些许血色,将喉中的腥甜尽数咽下了。
屋中点着些暖香,能叫人安神。
气味虽淡却有。
但是就方才的那一瞬,她却陡然闻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