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话之所以无疾而终,是因为彬王听出沈侍郎嘴里口口声声说着为赵姨娘和沈杨着想,实则扯着不放,企图在他们亦或彬王身上获取更好的利益。
以往,彬王并不觉得有什么,人性薄凉他早已见惯,可当他听到沈侍郎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沈杨比作物品一般无足轻重。
彬王知道沈侍郎是故意惹恼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动怒,他沉声质问沈侍郎,后者不痛不痒的反问彬王。
“王爷应当为江山社稷忧思,为何想的儿女情长?”
这话将彬王彻底激怒,用力将茶盏磕在桌上,‘碰’的一声,随后在沈侍郎的目送下甩袖而去。
现在面对沈杨,彬王只是简化了两人的对话,不过沈杨还是察觉到端倪。
“王爷是因为我才和沈侍郎吵起来了吗?”
彬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沈杨。
被重视的感觉让沈杨局促,目光躲闪看向一旁,“王爷何必和他吵,沈侍郎从未把我当儿子。”
这话是真的,无论是原主的记忆,还是沈杨自己亲身体会,沈侍郎是个绝对的官僚主义,他对家庭妻子子女很薄凉,除非有价值,否则不会让他多看一眼。
“本王眼里,你不是物品,也不是可有可无。”彬王语气笃定,不容置疑。
沈杨心绪难宁,揪着衣袖有些不知所措,他抬头看向彬王,那双极黑的眼眸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谢谢王爷。”说完沈杨见彬王蹙眉,想起中午彬王说的话,连忙改口,“对我而言,王爷比沈侍郎更重要,所以,我不在乎他的看法。”
一番话成功让彬王舒展眉头,沈杨继续说道:
“下次,请王爷准许我和沈侍郎交谈。”
“恩。”彬王点头。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是这一次,不是以往不自在的尴尬,而是让人安宁的平静。
两天后,沈杨将沈侍郎约见到王府名下的一家茶楼,掌柜立即叫人腾视野最好的房间给沈杨。
这次沈杨身边带的倚风,匪徒之事,倚风受的伤最终,今日才痊愈,但身体并未完全恢复,沈杨本想换个人。
可是倚风执意,告诉沈杨这是他的本分,沈杨只得同意。
沈杨等了一炷香,沈侍郎才款款而至,进门后先是作揖。
“臣见过王妃。”
“沈侍郎不必多礼。”
一来一去,淡漠的语气宣示两人之间接近冰点的亲情。
“王妃约见臣,为的是赵姨娘?”
虽是疑问,沈侍郎的语气却是肯定。
“沈侍郎既然知道,我就不绕弯子了,要如何沈侍郎才同意和离?”
沈杨的手边放着茶杯,他因紧张而干渴,没有看茶水一眼。
“此时跟重病的赵姨娘和离,对外于臣无利。”
沈杨握紧拳头,“你想要什么?”
“臣希望王妃求个恩典,修缮沈家祖坟,毕竟此等好事,对沈家人和王妃都好。”
嘴里满口仁义道德,可是心里想的什么沈杨怎么不知道,一旦沈杨求了恩典,他就彻底斩不断和沈家的关系,沈家也就相当于有了彬王府的庇佑,踏上彬王这条大船。
以后无论沈家出了什么事,沈杨代表的彬王府就的为他们擦屁股,可王府出事,他完全可以大义灭亲,作为沈侍郎儿子的沈杨却不能。
沈侍郎这个算盘打的响亮,他看出彬王对沈杨的态度不一般,故意激怒彬王,为的就是沈杨亲自出面和他交谈。
沈杨冷笑一声,“你当真是个好父亲。”
只要沈杨开口,沈侍郎在所有人眼里就树立起一个好父亲形象,连沈杨这个庶子都倍加关心,背着耻辱离开沈家却依旧为沈家铺路。
沈侍郎没有回答沈杨,而是端起茶抿了一口,“香茗楼的茶果真非同寻常。”
沈杨低头沉思,他现在不仅仅代表着自己,更是代表背后的彬王和彬王府,不得不多想,可是赵姨娘等不了。
“明日我就想看到沈侍郎送来的和离书,请便。”
说罢,沈杨起身在倚风的搀扶下离开。
直到返回王府,沈杨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回来后,他直接去了彬王的院子说明了这件事,彬王对此不甚在意,让沈杨好好养伤。
而后又告知沈杨,三天后,前去剿匪的吴将军返京,也意味着,沈杨可以借救下数个官员子女的事,向皇帝讨赏。
可这么做也让沈杨看上去是为了赏赐才去救人,沈杨不言,彬王心里有数,告诉沈杨不必多想,他会处理好一切。
沈杨离开后,彬王看着院里小池塘里游动的金鱼,拿了一把鱼食撒进去,金鱼越出水面争抢鱼食。
鱼尾拍打水面溅出水花,沾shi了彬王的衣摆。
从前彬王没有软肋,所以无波无喜,心中满腔仇恨只待时机;如今彬王有了软肋,所以多思多虑,唯恐护不住。
翌日,沈侍郎没有食言,将和离书送到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