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布行的良布百匹,为总镇府上下免费裁剪四季衣物;李记铁坊献Jing铁百担,为益州军无偿打造奇兵异器;邹氏木坊,久川船户,安定钱庄……上到车船马轿,下到厨余琐碎,无一不被百姓支持着。
总镇府立着规矩不收百姓钱财贿物,大家便只能用这些法子表达心意。
高德在一旁看着,他虽不是羡慕什么奇珍财宝的,但一想到自己府上送的那些零星物什,还是会觉得自己在这益州地界真的就只是个徒有虚名的知州罢了,哪怕权责分明并未被夺去半分,但在这益州人民心中不抵总镇府半分。
这场简约大气不算盛大的宴事持续到黄昏天Yin,才算完了。宾客互道关心,顾长卿这段日子在益州城内还算累计了不少名声,特别是蛇妖之战后,不少百姓都能认得出这位英勇强大的道长,再加上他与冯小将军走得近,自然被不少人围着阿谀奉承。
顾望舒在人群外挑着花生粒探头瞧热闹,他知道顾长卿最不擅长应付这些,看着他那副局促模样还有些想笑,便挽着胳膊,将伞插在臂弯里眯眼偷笑。
眼瞧人群逐渐散去,顾长卿方能喘口气应付着往出走。顾望舒这会儿才看清原来随行他的不只宋远一个,还有一位从未见过的俊俏公子。
那公子看似并非中原人面相,鼻翼处镶颗细银珠子熠熠发光,下唇间也穿了个添魅气的素色银环。细眼上挑眉目波澜多情,鼻梁Jing致挺立五官分明,皮肤柔腻似玉,加之身上还不时传来异香,绝对是一张足够讨满城小女子欢心的浪荡纨绔子弟脸。
他顾长卿什么时候都交上朋友了?怎还是个这种人?
确实曾听师父提起过顾长卿出身并非汉人,且从他那高大阔骨的身形也不难看出。难不成是寻了什么旧知故人来不是?
顾望舒好奇着快步过去想问个究竟,正对上顾长卿时本来还在与他那同行公子谈天,嘴角掖着些许笑意,见了顾望舒同时如什么世仇大敌一般消散得笑意全无。
不过顾望舒早已习惯他这态度,从小到大从来没见他师哥给过自己什么好脸色,无论是小时候不死心的卖力讨好过,还是长大后死了心故意惹是生非引他关心。
可能上辈子真的有过什么深仇大恨。
活了二十多年后的顾望舒,只能得出这么个结论。
毕竟顾长卿再是清心寡欲的模样,也并不是对每个人都像对他这么如弃敝履的。
顾长卿自上而下,目光似刃地将他扫了个遍,而后厌弃得一瞥,问:“你那个跟屁虫呢?”
“他吃撑了想去转转。”顾望舒作答。
“心大得跟船一样。”顾长卿愠色骂道:“再怎么说都是个大妖,怎能让他独自行动!”
“出了事我扛着,用不着您Cao心。”顾望舒倒也没有带着怒气的淡声回他,仿佛已经对争吵麻木。
“那希望你扛得住。”顾长卿冷漠丢下句话,回身同那同行公子介绍起:
“小友,这位就是我那个混蛋师弟,不用多讲,您大概也该有所耳闻吧。”
他见那公子玉指葱葱撑开把小竹扇,习惯性拦住半面笑眼盈盈,多少有些若有所思的勾人韵味。
“传闻中寒川泠月的顾道长,可不是应该这般俊逸轩朗的雅正君子呢。”公子应话,带上几分崇尚之意。“至少也该是赤瞳邪面,妖人双身的凶恶如鬼差模样吧?”
顾望舒听了嗤笑出声,不知该怎么回,扶伞尴尬摆了摆身子,只能言简意赅,说:“我不吃人。”
公子闻言笑得更欢,“果然传闻不可信。”
“是不吃人,但也不怎么尽人事。”顾长卿趁乱接了一嘴便不再理他,招呼宋远赶快于这是非之地退身。
顾望舒可不愿就此罢了,揪住身后个随行顾长卿的小道士,当头便问那英俊公子是何来历。小道士惧怕他,哆哆嗦嗦吭叽半天,眼神瞟着逐渐走远的顾长卿,眼瞧掉了队跟不上,又被顾望舒扯着,急得眼球乱转原地跺脚,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怎么,都与我生分到这种程度了?”顾望舒这才有些生出脾气,凶道:“你几个到底是清虚观的道人,还是他顾长卿的走狗!”
“不……不是公子……”小道士颤颤巍巍答着,心想反正顾望舒也不算外人,况且脱身才是当下之需,眼一闭一咬牙说了出来。
“是先前救过大师兄命的巫女依明大人……总镇府宴席不方便女眷入内,她扮了男装而已……”
“女人?”顾望舒略显惊讶,松手放了那小道士衣领,人嗖嗖几步便跑的没影。
***
艾叶蹲在假山上跟只通体彤红夹着黑圈的毒蛇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感觉自己许久都没这般浑身警惕到毛发倒立过了。
那条毒蛇也不甘示弱地立起身子,口中红信嘶嘶作响,一副攻击姿态。
一妖一蛇对峙得投入,连身边早已走过来人都没能发现。
“公子,这是毒蛇,吃不得。放它走吧。”
“我又不是傻子,吃它干嘛!只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