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觉直睡到大下午,醒来时发现金正用手指蘸着颜料在我脸上涂抹。
我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像堆了厚厚一层沙子,我不由挣扎了一下,结果被金一手按住,冷冷喝了一句:“别动!”
然后,她轻轻笑了笑。
我这才发现金今天全身缠满了绷带,把自己打扮成一只木乃伊,只露出一张莹莹如玉的鹅蛋脸,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性感。
噢,万圣节。
我规规矩矩躺好了,任由她在我脸上作画。
“你这颜料从哪里弄来的?”羽毛似的轻触弄得我脸上痒痒的。我很想伸手去挠,但肯定会被金喝住。我只好选择聊天转移注意力。
“栅栏今晚不是要举行盛装游行吗?很多人都在化妆呢。我就去那里弄了一点。”金答道。
“我不知道你还喜欢这个。”
她挑了挑眉,看得出来她今天心情很好,没有像平日里板着一张冷漠脸:“我以前可是一名形象设计师。”她蘸了点红色颜料,在我脸上点了几下。“你听说过‘’吗?”她撑在我的上方,细细描着我的眉。
是全息系统正兴盛的时候,由和携手举办的一档大逃杀真人秀,本意是纪念旧纪元和平条约中的“人类战争教育”,后来却不知道为何演变成全民火爆的时尚大。每一位选手都会经过多名形象设计师的包装,由经纪公司敲定人设,在的开幕嘉年华上隆重亮相,个个都足以成为引领当年chao流的时尚,只要他或她能够在后头的环节里存活下来,成功出道。
可是
“全息系统在五十年前就被安理会关闭了。”
我看着金姣好的脸蛋,她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岁。
“嗯哼,所以我失业了呀。”她眉眼弯了弯,像一道月牙。
金不知在我脸上创作了多久,我躺得骨头都酸了。英生从吧台后出来,好奇地凑到我上方瞧了瞧,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很难看?”我问道。
英生答道:“不难看,是一只暴怒的小丑。”
等到金的杰作终于大功告成,我终于可以用手肘撑起身体,活动一下酸痛的四肢。
英生叫我帮忙布置现场。他和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一箱奇奇怪怪的旧式小灯泡回来,说要在酒吧门口挂成南瓜的形状。我和金搭着梯子在外面忙碌。老板骑着他那辆电摩托回到酒吧,车后座绑了一箱啤酒,手里还提着几袋杂食。这些杂食只经由地下城的小商贩销售,制作材料大概是些廉价的化学物质,但蘸上特制的酱料是真的好吃。据说市面上有些杂食是真品,但真品都是走私货,就看你有没有门路淘得到了。
在我眼里,老板是属于有门路的那群人。地下拳击赛三连冠在地下城没有马仔,那简直就是笑话。因而我吭哧吭哧爬下来,想从他手中找点吃的。
我以前在动物园里生活时,新鲜果蔬常见,偷摘一点不碍事,但真要对那群牛羊开膛破肚,那可是得送进监狱的。我在地下城混了一年,至今不知道这些走私的动物内脏从哪里运出来的。
老板惊奇地看了我好一会,不确定叫了一声:“?”
我眨了眨眼,厚重的颜料让我面部肌rou活动困难:“你居然能认出来呀?”
老板大喝道:“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干嘛?!”
我平白被骂了一顿,实在有些懵:“万圣节化个妆怎么了?”
“洗掉!”
“不准洗。”金在梯子上冷冷说了一声,挂好最后一只小灯泡,从梯子上下来,“我帮他弄的,怎么了?”
老板便不敢说话了。
老板性子爆,对上温吞的英生和冷淡的金,就像拳头打到棉花里,吃力不讨好,也就只能和我菜鸡互啄。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老板吃瘪的样子,看得他臊了,直接呼了我脑袋一巴掌,叫我把那箱啤酒搬进去。
看,他就只会使唤我。
我们忙完了派对现场的布置,在金的催促下换上万圣节的装束,客人们陆陆续续在下午六点多的时候来到酒吧。老板总共邀请了十二个人,都是常来我们这儿的熟客,彼此都很熟悉,都能聊上一两句。
老板死活不肯穿上金为他准备的科学怪人套装,只在头上套了一顶南瓜帽子,显得滑稽可笑,他自己还浑然不知。金因此生了他的气,也是,谁叫他一个脑子长满肌rou的拳击手去挑战一名形象设计师的审美呢?
今天万圣节派对的调酒环节本应交由金来负责,毕竟她的调酒技术比我好,而且大家也乐意看到一名大美女在吧台为众人表演。现在好了,金去阳台抽闷烟,只能由我顶上。
最失望的莫过于《》杂志主编,他看到我又是“噢”一声:“,怎么又是你?”
我腹诽,又不是我想的,我今天工作还没有加班费呢。
派对在晚上七点正式开始,英生出马,成功把金从阳台哄了回来。
我开了那箱啤酒,取出一瓶拧开了就喝。甜甜的,有股橙子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