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皇帝咳嗽两声,“身为长兄,看管不好自家孩子,还要去搜自家妹妹的院子,像什么话。回东宫去等着。却愁,你也回去,帮着他们找一找。明日若还找不见人——再说吧。”
赵令僖点头应下,与赵令律一道离开。
钦安殿外,隐隐可见层层宫墙后,夜幕下华光闪烁——摄云湖畔仍在燃放烟花。赵令僖驻足昂首,远远望去,笑问:“太子哥哥近日忙碌,想来没有闲暇照看谌儿,他许是觉得无聊,偷跑出去玩了。”不待赵令律回话,便摆摆手离开。
皇太孙失踪之事,折腾整宿,甚至各宫各苑的水井炉灶都已翻过,均为得见。罗书玥盘问光晔楼上的孩童许久,没能问出答案,满面愁容回到东宫。当夜东宫内大发雷霆,处置了十数名宫人,闹得人心惶惶。
此后数日,禁军不停在宫内搜查,搅得合宫上下不得安宁,怨声载道。
七月初一,暴雨倾盆。
归荑轻摇睡篮,哄女儿入睡。看到女儿项间璎珞,她想起下落不明的赵子谌,不由出神。檐下雨珠成串坠下,次雀冒雨跑来,浑身带着雨汽,叩门喊道:“次狐姑姑,公主让你带着孩子到主殿去一趟。”
满月宴后,太子妃几乎日日都来。
归荑将璎珞取下,抱起女儿出门,次雀撑起伞,刻意看眼襁褓中的孩子,而后提醒道:“公主说,要将璎珞戴上。”
归荑自幼长在宫中,看得出赵子谌所赠璎珞并非寻常物件,像是赏赐之物。倘若罗书玥看见,不会不认得。约么猜出赵令僖意图后,她返回屋内,将璎珞套在女儿颈间,随次雀前往主殿。
苦寻不见孩子,罗书玥憔悴许多,赵令僖与她闲聊时诸多安抚。
见归荑到来,赵令僖将人招至近前,同罗书玥道:“嫂嫂定认得她。”
“次狐。往日你身边总带着她,我怎能不认得。”罗书玥愁眉不展,笑得勉强,目光扫过归荑的脸,收回时余光瞥见抹刺目的红。珊瑚红。她隐约看见归荑怀中婴孩颈上,挂着串璎珞。
“去年在宫外,她与我走散,遇见些险事,后经人搭救才活下来,她便以身相许权当报恩。这是件好事。可我派去寻她的护卫,找到她时,只将她一人带回,她那丈夫被撇下了。”赵令僖含笑道,“我今日才想起,她丈夫的事,太子哥哥或能帮上一帮。”
归荑施礼,刻意将璎珞示于罗书玥。
罗书玥盯着那串璎珞,仔细回想,同时温声道:“细说来听一听,若能帮得上忙,自然是好。”
“她当日是被禾丰营中的兵将搭救,我问过七哥,禾丰营中一个叫做方袭的主事,是太子哥哥的门客。想托太子哥哥写封信,让方袭在营中多关照提拔,来日次狐出宫,也好有个依靠。”
“待我回去问过殿下。”罗书玥目光在璎珞间流连许久,“我这就回去问。”说着起身要走。
“嫂嫂,雨还没停。”
“不碍事。”
赵令僖敷衍地劝解两句,便不再留她。
罗书玥不顾风雨,着急慌忙地带人离去。
“告诉阿兰,安排一队禁军等着,如果罗书玥要人,不要多问,听她吩咐行事。”赵令僖遣人支起窗子,望着窗外雨幕,笑意愈深。
半个时辰后,罗书玥带着禁军,手持赵令僖随身玉佩,直闯入海晏河清殿中。风雨交加,罗书玥衣衫shi透,雨珠淋淋漓漓落下,在殿中各个院落中来回。
不久,赵令律率人赶来,拦下几近疯癫的罗书玥,找到在琅嬛斋卿云小榭内倚栏听雨看书的赵令僖。赵令僖合上书册,转眼下瞰,望见横冲直撞向着小重锦寺闯去的禁军,轻笑出声:“嫂嫂寻子心切,情有可原,我自不会埋怨怪罪。”
雨帘衔接的灰白天空裂出紫痕。
奔雷乍响。
“赵令僖。”赵令律声色冷如寒雨,“把人交出来。”
“不在我这儿,不信等禁军搜查结果。”赵令僖莞尔,“不过你应该知道,擅调禁军是何罪名。”
赵令律忽然逼近。
赵令僖只退半步,就已撞上身后低矮红栏,她转头斜看,倘若翻身坠下高台,非死即残。眼看赵令律将扼住她的脖颈,两柄长刀齐齐挥来,迫使赵令律退后收手。
白双槐与庄宝兴及时挡在她身前。
忽有人高声喊道:“皇上有旨——”
白双槐谨慎看向?????下方,禀道:“公主,是孙福禄。”
“走吧,该去拜见父皇了。”她从容抬脚,自赵令律身侧行过,守在卿云小榭下的次鸢撑起纸伞,为她遮去风雨。
钦安殿,天子盛怒,罪责太子。
未及黄昏,风声与诏令一同送入文渊阁,王焕匆匆撑伞赶往钦安殿。门扉闭合瞬间,文渊阁内窃窃声起。张湍搁笔,重铺宣纸,另拟奏疏弹劾太子。几日内,朝野上下半数朝臣响应,共同弹劾太子身为储君,却枉顾法纪,擅调禁军,危及社稷,呈请皇上从严处置。
赵令僖得知,派人将数箱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