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雨来得快去得快,不过十几分钟,雨停了,夜色也连带着明朗许多。
路柠没有伸手接,她看着秦戍干净清朗的脸,双手背在身后勾着手指,说:“你把伞拿回去吧,万一路上下雨了怎么办?”
秦戍挑了挑眉,把伞收回到身侧:“那我明天还给你。”
明天再还,意味着明天还会见面。
路柠端庄地点头:“好。”
明天很快就来,路柠和徐元清联系了,提起答应要参演情景剧一事,徐元清还道是不是一场雨过后,太阳打从西边升起了。
既然要参演,少不了要去大礼堂一起排练。
路柠起了个大早,坐在桌前,拿出积灰已久的化妆品,开始上妆。
韩韵跟见到国宝一样,稀奇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突然想起来化妆了?”
“我去大礼堂参加文艺汇演排练。”路柠说。
陈悦可从床上挺起上半截身子:“我之前要拉你一起参加的时候你不是还拒绝了,我和徐元清两个人都没劝动你,主意改的好突然。”
韩韵:“女人都是善变的,我曾以为小柠会是这个例外,现在看来大家都不能免俗。说说,是发生了什么把你拽入红尘了?”
路柠上粉底的手一顿,转过身来,胳膊搭在椅背上,语气认真:“故事大概就是从白娘子在断桥上送给许仙一把伞开始的。”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韩韵说:“后来白娘子被压在雷峰塔下,那把伞就是悲剧的开始。”
韩韵喜欢帅哥,可从来头脑清醒,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肚子里多的是浇灭爱情苗头的毒鸡汤。
路柠更是个相信听人劝吃饱饭的典型,韩韵一句话成功让她犹疑了。
索性连粉底都没上完,路柠抽出一片卸妆shi巾,把上到一半的粉底卸了,对韩韵说:“你实在是很清醒。”
路柠就这么素着一张脸去了大礼堂,好在她天生底子好,未施粉黛便已经不可方物。
今日的穿着也素,上身一件白色的宽松衬衫,下摆扎进及膝的浅蓝色百褶裙里,脚底蹬着一双黑色的秀气小皮鞋,头发挽成两股麻花辫落在两侧锁骨上,像是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
秦戍昨日说这是抗战时期的背景,所以她特意打扮了一番,加上她那张芙蓉般干净明艳的小脸,大小姐形象马上就立了起来。
大礼堂后台,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徐元清忙里忙外,统筹各方,看见路柠来时,眼睛一亮,赶紧迎上来:“我就知道找你当女主角错不了,你就往那一站,主角光环就亮了。”
路柠还是紧张的,不敢把徐元清吹捧的场面话当真,笑了笑问:“有剧本吗?”
“有!”徐元清一指里间,“演员们都在那里面排练,你进去看看,说不定哪就有掉落的剧本。”
路柠顺着徐元清的话去了里面的屋子,这里不大,人却多,十几个同学都在这里,有他们江大的,也有几位空军大学的。
秦戍姿态闲散,坐在最角落翘着二郎腿,可不妨碍路柠一眼就找到他。
仿佛是有什么感应,本来在看剧本的人忽然抬起头,四目相对,他抬手向内弯了弯手指,动了动嘴唇:“过来。”
大家排练入迷,路柠没惊动任何人,贴着墙根儿快步走了过去。
秦戍脚边还有一张较低的凳子,路柠自觉坐了过去,一转头,下巴磕上秦戍的膝盖。
她皮肤白且嫩,这下碰得不轻,下巴登时红了一块儿。
秦戍放下二郎腿,膝盖那处还残存着的磕碰感,他骨头硬都能感觉这么明显,更何况路柠了。
“别急着动。”秦戍俯身过来,一手拖住路柠的下巴,刚好卡在拇指和食指的虎口处,仔细打量着,“疼不疼?”
话一出口,秦戍就知道白问了,女孩儿清亮的杏眸盈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内里洇着红,好看的弯眉蹙起,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泫然欲泣”。
这么想着,下一秒,路柠眼角的睫毛抿不住泪珠,一滴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湮进两人肌肤相接的地方。
秦戍的虎口因为长久训练,覆着一层粗糙的老茧,这会儿差点儿要被这滴泪烫化了。
路柠似乎觉得不好意思,吸了吸鼻子,嗓音chao软,回答他:“疼。”
秦戍喉结轻滚一下,险些没收住手上的力道,把这小巧红润的下巴捏碎。
深呼吸一口气,秦戍轻柔地摩挲手下柔嫩的皮肤,不自觉软了语调:“揉一揉就没事了。”
路柠那一下磕的是真不轻,上下牙关一碰,都震得疼。她是最怕疼的人,一下没含住眼泪,当着人家的面哭,觉得丢人又不敢动。
揉了一会儿,秦戍问她:“好点儿了吗?”
路柠眨了眨眼:“好了。”
秦戍松开她,脑袋却离得更近了,呼吸相接,她仰着头,能在那双纯黑色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路柠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