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冥锐手持玉牌进宫后,皇帝先凉他一会。
皇帝早已经摸清楚李冥锐的身份,被革职的李四郎儿子,在韩地穷乡僻壤长大,因缘际会被曾经的齐王世子另眼相看,清醒后的齐王对李冥锐也有着一分的善意。
因为摸不准齐王的野心,皇帝又顾忌着发过的誓言,因此他对能接近齐王的人很重视。
至于传闻中李冥锐父亲贪墨的银子,在皇帝看来,纯属于无稽之谈!
别人不知,皇帝清楚先帝将那笔凭空消失的银子弄哪去了,李冥锐的父亲不过是帮着先帝背着黑锅的愚忠之人。
御书房中,皇帝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水,不凉不热的清茶驱散了他心中的燥热,堆积如山等待皇帝处理的奏折和朝堂上的问题,让他放下了对宁欣的绮念。
美人不过是江山的调剂品,闲着的时候玩玩倒是情趣,皇帝总不能为美色误国。
虽然百姓对贤妃多有异议,可皇帝认为自己执政这些年,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他不敢比先祖,但也算一位难得的明君。
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茶杯纹络移动,看着清茶,皇帝叹息道:“他运气实在不好,本是名门子弟却长在茹毛饮血的韩地,一旦旁人知道他是谁的儿子,李冥锐的麻烦大了!”
“旁人可不像朕清楚先帝的脾性。”
先帝他直到现在还能感觉到先帝压在他头上,先帝心狠手辣到极致,怎么会准许朝臣贪墨了上千万两银子?
如果李冥锐的父亲真是渎职的话,即便他不是主谋,先帝也不会准许他活着。
太监总管躬身问道:“陛下,他还在外面跪着呢。”
皇帝食指点了点跟在身边的马太监,“你这阉货,今儿是怎么了?给他递话儿?他穷得寄居在平王府,科举朕不网开一面的话,他高中的几率不大,入近卫你用不上现在巴结他。”
风风雨雨这些年,马总管一直紧跟着皇帝,为皇帝出过大力,是皇帝不多的可信之人。
马总管忠心,但缺点一样很明显,他贪财,好色太监好色也不奇怪,马总管在京城的宅邸养着十几个妻妾。
有皇帝身边红人的身份,马总管敛财很轻松,不过想让马总管在皇帝耳边念叨几句可不容易。
马总管谄媚的笑道:“奴才看他在外面跪着挺可怜的,他长得憨厚,奴才心软,动了恻隐之心,奴才知晓万岁一准见他。“
皇帝笑骂:“恻隐之心?得了,别逗朕笑了。”
马总管私底下为他办得事情,够下十八层地狱的!心软太监若是心软的话,在这世道没有活路。
”让他进来,朕听听他怎么说。”
“遵旨。”
马总管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传旨,李冥锐铁塔一般的跪在大殿下,马总管jian猾的眼睛眯了眯,仔细将李冥锐看了透这小子长得真是结实,李冥锐并非虎背熊腰的粗壮,而是身上透着一股很强的力量。
“举子李冥锐,陛下召见。”
马总管扬声传唤,跟在他后面的小太监撩起了眼睑,干爹今儿心情看起来很好啊。
小太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李冥锐,这个大个子李冥锐一句话,差一点让小太监趴窝,“遵旨,多谢总管太监。”
李冥锐起身就向御书房走,在宫中目不斜视是对的,可李冥锐根本不甩马总管,这就大大的不对了,还叫马总管太监,小太监心惊胆战的,活腻了么?难道不知道干爹最恨别人叫他太监?
别管朝中的大臣或者清流心里怎么瞧不起太监宦官,在马总管面前,任谁都得笑脸相迎,即便是首辅对马总管都很客气。
同样一句话,马总管说和别人说,在皇帝听来是大大的不同,皇帝更相信从小就伺候自己的马总管。
李冥锐敏感感觉到周围有一丝不同,侧目看了一眼身穿太监服饰的总管太监。
眼前这人四十岁上下,皮肤很白,眼睛很小,身形偏胖,此时眼睛挤成一道缝隙,白嫩嫩的大脸像包子李冥锐感觉到他身上的善意,他一直看不惯太监,勉强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御书房。
马总管心底泛起一阵阵的苦笑,同他爹一个样儿。
“干爹,您别生气,回头咱再教训他。”干儿子出声安慰马总管,“韩地来的蛮子”
马总管抽了干儿子脑袋一下,“蛮子?说谁呢?他可是正正经经的名门之后,傲气啊。咱家多少年没见过敢在咱家面前傲气的人了?”
小太监被镇得头晕眼花,上个月不知哪个二五眼儿勋贵子弟斜视了马总管一眼,并嘀咕了一句死太监,马总管转头就收拾得他爹领着他上门道歉,马总管可是帮皇帝看管着近卫的,这年头哪一家公卿勋贵府邸是干净的?
小辫子轻轻松松一抓一大把。
小太监揉着脑袋,看干爹怀念的模样,将李冥锐看得更重了。
“三思——思危,思变,思退。”马总管对干儿子还是挺看重的,教导了一句:“琢磨不明白三思,你一辈子只能伺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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