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贵妃这道口谕不止处罚了陆晚,更是重重的羞辱了陆家门庭。
家中女儿女德不修,行业不检,就是表示家里家教不严,门风败坏。
传出去,岂止陆晚一人丢脸,整个陆家的女儿们都会被人指背心了。
当即,叶氏就气得白了脸,大长公主也拄着虎头杖上前,问那传旨太监:「却不知荣贵妃此举是何意?」
传旨的太监,正是荣贵妃身边的大太监德胜。
德胜拱手笑道:「大长公主明察,今儿一早,史大娘子进宫到娘娘面前哭状,说陆二姑娘破坏她家两个女儿的姻缘,求娘娘主持公道。」
「而我家娘娘也没有擅断、听信她一人之言。」
「娘娘特意着人出宫打听,却得知史大娘子所料不假,不止先前陆二姑娘与聂将軍沈太医之间多有勾结往来,就在昨晚,还孤男寡女在外相见。」
「如此,娘娘这才小惩大诫,希望陆二姑娘好好改过,勿失镇国公府百年好家风。」
德胜一口气说完,就得意的走了,留下陆家一众人气愣当场。
大长公主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吓得金嬷嬷等人,连忙将她扶回屋,给她揉着心口顺气。
陆晚跪在院子里,没人唤她起身,她也不敢起身。
不知过去多久,金嬷嬷从屋子里走出去,对她叹息道:「姑娘起来吧,公主让你去常华寺闭门思过,抄女德经,外加《女戒》一百篇,何时抄完,何时回来,姑娘即刻去吧。」
陆晚站起身,看到阿晞站在廊下,红着眼睛看着她。
她朝他招手,阿晞奔过来抱住她。
「阿姐,我与你一起去寺里……」
「你别说这样的话,阿姐很快就会回来,你乖乖听话,不要乱跑……」
阿晞双眸里涌起愧疚,哽咽道:「阿姐,是不是因为你昨晚与聂将軍他们一同出去找我,所以那个荣贵妃才要罚你的?」
陆晚不想让弟弟伤心,笑道:「不是的,她是睿王之母,一直不喜欢我,这一次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罢了。」
说罢,陆晚对兰英叮嘱了几句,又拜托了金嬷嬷多加照拂阿晞,就回青槐阁,稍做收拾,就出城往常华寺去了。
一出镇国公府大门,陆晚的马车就被人指指点点起来。
那怕在马车里,那些难听的闲言碎语也传了进来。
兰草听后,气得眼睛都红了。
「姑娘,他们全是胡说八道……姑娘什么时候同时答应要嫁给聂将軍与沈太医了?」
「既然知道他们是在胡说,你就别生气了。」
陆晚放下车帘,苦笑着劝着兰草,「况且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们想拦都拦不住的。」
兰草一怔:「姑娘,难道这些谣言是有人故意传出来抹黑你的?」
陆晚心里明镜般透亮,冷然道:「荣贵妃花这么大的心思对付我,岂会只是让我抄个女德经这般简单?她就是要借我不修女德之名抹黑的我名声,让我此生都休想再成亲嫁人。」
兰草恍悟过来,不由越发心痛起来,愤然道:「我方才听说,她给沈太医与史姑娘赐了婚——一边是指亲,一边是处罚,她是故意来羞辱姑娘的。」
陆晚看着飘动的绣花车帘,淡淡道:「史姑娘是个好姑娘,对沈太医也是一片真心,他们能结成姻缘,倒是一桩美事。」
上一世,沈植陪着她在深宫过了五年。
五年的光Yin,在她上一世短暂的生命里,占据了很长的时光。
她记得,那时他本来可以离开乾清宫去别处当差,甚至是离开皇宫,可为了陪她,他留下来没有走。
乃至最后,她被下令陪葬,他也被冠上她「女干夫」的污名打入诏狱。
被陪葬的前一日,他从诏狱逃了出来,可他傻到没有逃出宫,而是回到紫芜宫寻她。
他说要带她一起走。
可外面重重禁军把守,李睿既要将她推出去顶罪,又岂会让她逃脱?
况且,阿晞还有他手里,她若逃了,阿晞就会死!
最后,他虽然被她勒令离开了紫芜宫,可最后他是死是活,有没有成功逃出皇宫,她并不知道……
上一世,因为她,他受到牵连,命运也是悲苦的。
所以这一世,他能与喜欢他的姑娘,一起组建家庭,过上寻常平凡的生活,也是最好的改变和结局了……
马车出了城,趁着落日西垂前最后的余晖,往常华寺赶去。
这个时候的官道上,车辆行人不多,没过多久,陆晚就听到后面有马蹄声追上来。
她掀起车帘一看,竟是沈植。
夕阳下,他一身藏青袍子,驾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追过来。
隔着距离,陆晚也看到他紧抿的双唇,往常如泉水般清润的眸子,也泛着寒光。
那般形容,竟是她从没见过的冷戾。
沈植也看到了她,绷紧的面容一松,马鞭在马背上重重抽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