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双再见江述是在s市,晚上十一点,跨江大桥。
她早上五点从a市开了三个小时的车来参加大学校友会,和一群名字都不知道的校友坐在礼堂开完会、吃饭、逛校园、晚宴,和傻逼周旋,结束了这该死的校友会,打完电话满肚子火气与问号坐上车只有去酒店洗个澡睡一觉这一个念头。
但一个小时后仍然在车里的她才知道今天s市有一场大型烟花,这里是去最佳观景点的必经之路,此时烟花已经落幕,返程的车辆挤在大桥上。
开了半个小时,从桥底到了桥顶。
她想起来这桥没有官方名称,但有些介绍会叫“乌gui桥,”不少游客吐槽这里既没有乌gui也没有任何乌gui元素,来这儿就是一个上当受骗。
现在来看这桥名真不是宣传欺诈,过桥速度确实是名副其实的“乌gui桥。”
她被逼无奈打开窗点了根烟醒醒瞌睡,第八百次想逆转时光去给今天早上抽风的自己两巴掌时,视线被桥边站的一个人扯住了。
桥上陆续有行人走过,这座桥不是什么有名的景点,烟花也已经落幕,只有这一个人倚在桥梁围栏上一动不动。
车流缓缓前行,直到看不见那个侧影,那人姿势都没变。
其实“乌gui桥”这个名字真正的由来是据说从桥上跳下去会落到ss河水流最乱的地方,绝对找不回尸体,所以叫“无归”,后被和谐为了“乌gui”。
闻双反反复复把烟点燃掐灭,下了桥时只剩一个烟头,她随意找了个地停下车往回走的时候不断跟自己说,她那么久没见过江述了,不可能凭一个模糊的侧脸就能认出来……
上次见应该是八年前了吧,江述也肯定变了很多……
江述当年毕业直接去了h市一个有名的公司,当时可是上了s大首页,就算回s市了,没去校友会,也不会大晚上待在这鬼地方……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是江述,她又为什么要回去看呢?她去干什么呢?
就算她曾经对江述有过那么点不干不净的心思,也早就过去了,那时候没有发展感情,后来也没有任何联系,这七八年她谈了两三场恋爱,包过一个小明星,也说不上对江述有什么执念……
她今天晚上没喝酒,但累得快要神志不清了,刚才那么黑,有没有可能是她产生了幻觉?因为今天听见了江述的名字,所有看见个男的就觉得是江述了吧,她现在还是赶紧回酒店洗澡睡觉……
开车过这个桥用了快一个小时,走上来只需要十分钟,闻双一路上用无数理由劝退了自己无数次,却一步没停,最后看到了和半个多小时前没有任何变化的人影。
三米外的男人穿着牛津纺衬衫,深色西装外套,同款西裤一丝不苟,看着像是刚从某个大型会议上下来,头发似乎有点长了,稍稍遮住了额头,只有侧脸都能看出优越的五官。
是江述。
虽然有一些变化,但毫无疑问就是江述。
闻双本就不生根的怀疑纠结随着撩过江述稍长发丝和卷曲睫毛的晚风飘散,盯着江述胸前盯了一会儿,又产生了新的疑问,所以她现在该做什么呢?江述又在做什么呢?
她在旁边看了十分钟或者二十分钟,江述一直就倚在围栏上看着深幽的水面,她看不出江述在做什么,或者……想做什么。
她只认识大学的江述,如果要对陌生人简要介绍,大概她会说江述是几年前非常流行的酷哥、十几年前流行的冰山,用最帅的脸做最少的表情,顶着走在路上肯定会被搭讪的颜值长着不会说话的嘴,过于出色的成绩与能力让“装逼”变成了真酷,连沉默寡言也会被认为是天才理所当然的骄傲。
这个站在八年后夜风中的江述,少了几分当年的冷淡,多了一丝捉摸不透的沉郁。
“江述?”
闻双摆出一副“刚好散步散到了这里遇到了疑似大学学长的人顺便打个招呼”的神情朝江述走去。
仿佛立成了雕塑的江述终于做出了人类的动作,他抬头转身看着闻双,似乎在辨认这个叫了他名字的人是谁,没有说话。
虽然地位主要靠她闻家千金的出身,几年职场的洗礼也让员工背地里给闻双取的代号从“二小姐”变成了“boss,”如果是八年前的千金闻会嘴上打趣介绍自己跟他的“渊源,”心里哭着咆哮你个杀千刀的白眼狼居然不记得我了,而霸总闻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地说:“闻双,我们当过室友。”
不,大概还是有,有被江述这天翻地覆的气质掀的惊涛骇浪。
八年前的江述剃着极短的头,经常穿着一身黑,洗完澡走动间小腿紧致的肌rou,洗漱时顺便洗头手臂起伏的线条,锐利的视线锋刻的下颚,每时每刻都在散发着让人窒息的男性荷尔蒙,凌厉得像把无鞘的利刃。
现在这个夜色下白得像个吸血鬼的江述似乎比那时头发长了,洒在额头,也更瘦了,只靠着出色的身体骨架仍然撑得起工艺Jing湛的正装,卓越的五官也掩不住由里及外透出的疲惫颓郁,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