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痛快承认让我愣了一下,我不语,等着她的下文。
她也不在乎我有没有回答,接着说:“听说华府门口前两天死了个丫鬟,可是婚宴上见华公子还是毫发未损。华府果然是权势滔天,区区一个丫鬟的命,压根入不了你们的眼。”
我心里一跳,皱眉开口:“你想说什么?”
牧遥看着我,好像目光又不在我身上,许久她才开口,语气不悲不喜:“那个在华府门口自尽的丫鬟,是我的贴身丫鬟……灵珑,无父无母,自小在边城与我一起长大。”
我心里一跳,一瞬间感觉手脚冰凉。
牧遥见此并未放过我,她起身步步紧逼的开口:“当初你设计我们牧府一家造反最后被流放,而牧府的家奴却全被发卖。本就是奴隶,卖到哪里都一样,我之前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可是啊……为什么灵珑偏偏被华深买了去?”
我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那日华深对我说的话——“那丫鬟是罪籍,是个孤儿,没有亲人”。
牧遥走到我身边,看着我开口:“所以啊华浅,你究竟是哪来的底气,才能在我面前说华深无罪?死在你们华府门口的、你们眼里的低贱侍妾,是我情同姐妹的人。”
“我……”
张了张嘴,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喘不上气来。因为我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是华深之错,可是…我却不作为的把他推给华相处理。我明知道华相会偏袒他,可是我还是这样做了,是不是我潜意识的也曾经觉得那……不过是个奴婢。
而牧遥直接点出了这个我一直试图忽视的事实,我一直都是因为自己身份而心安理得的偏袒着华府。
牧遥紧紧拉着我的衣襟,迫使我对上她满含恨意的眼眸:“你曾对我说不会再针对我,我差点就愿意相信你了。可是灵珑的事让我发现,我没办法选择原谅你,因为你们华府的所作所为,在黑暗里受苦受罪的人还多不胜数,我不能再因为自己看不到就假装不知道。”
“所以……这才是你设计华深的本意?为灵珑报仇?”我扯起嘴角,感觉自己此时努力保持的强颜欢笑定是比哭还难看。
“你们既然不处罚他,那我就让他来付出应有的代价。丫鬟的命你们不放在眼里,那我这个侧妃的身份,可否让华深脱一层皮呢?”
牧遥说完狠狠的松开手,推了我一把,我狼狈的撞在门上,左手下意识的抵在门上,顿时感觉一阵刺痛。
“哪怕是用这种手段吗?利用爱你之人?”我微微蜷缩了手指。
牧遥牧遥背过身去,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说:“只要能对付你们华府,什么手段都是干净的。”
“好……我明白了。”我开口,可是却感觉似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牧遥侧妃的身份是我捧上去的,华深的事也是我刻意回避的。
我总觉得在这个只有阶级,没有公平的世界里,我顶着华浅的皮,就自然而然的选择原谅华深才是正确的。
今日牧遥还能为丫鬟灵珑出头,可若是灵珑没有和牧遥的这层关系,她是不是就只能含恨而终了?她是一个丫鬟,一个在小说里后来都没有提过的丫鬟。
也是我看到的、却选择一叶障目的一条人命。
我抬步向外走去,牧遥没有理我,她已经向我宣战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和华府只有不死不休这一个结局。
仿佛行走在赤火烈焰上,步步灼心,外面的千芷赶紧来扶我,一脸紧张的问我怎么了,我无力回应。
“你在这里做什么?”
恍惚间听到仲夜阑的声音,定神望去,他站在院子门口,皱眉看着我。
“日后没有我允许,你不许踏进阿瑶的院子。”他极度厌恶的开口,甩着袖子就要经过我。
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袖子,在他挣脱之前我开口:“那日……若是没有皇上阻拦,王爷的剑可会落到我身上?”
仲夜阑回头看着我,目光沉沉如同子夜。
我也没有想过要他回答,就惨笑着开口:“答案一定是会的吧?”
仲夜阑抿了抿唇,抽出了自己的袖子,抬步向院子里走去。
“那玉佩就那么重要吗?小时候陪你守陵的是谁真的那么重要吗?仲夜阑,你喜欢一个人就隻凭玉佩和回忆吗?”看着他的背影,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仲夜阑身影一顿,没有再走,也没有回头。
“我是骗过你,可是我却从未做过对你不利之事,我差点把命都赔给你了,难道还是那么难以原谅吗?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可能是委屈吧,所以我才忍不住眼泪了。
牧遥背后有仲夜阑,有仲溪午,有伍朔漠,都是义无反顾的支持她。而我背后,只有一个将颓的华府。
仲夜阑缓缓回过头,看着我泪眼朦胧的面容,他似是僵了一下,许久后才开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在我面前示弱就是为了华深吗?”
心里那片荒漠越来越大,我擦了擦眼泪,深吸了口气,稳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