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寅时过了两刻,抱春院便来了人。
弦风捧着衣服站在门外,神色温和,略带歉意,“皇子妃,打扰了,请皇子妃换上朝服,今日要陪同殿下入宫面圣。”
楚沅一怔,“今日?”
入宫面圣这样的大事,怎么当天才通知?未免太仓促了些。
弦风听懂了楚沅的意思,却只是歉意一笑,没多做解释。
他能说什么?
说他家殿下两日前半夜突然心口疼,疼的睡不着,还引发了头痛,双痛齐下,殿下直接踹翻了桌子。
他们半夜找了七八个太医,都查不出病症,束手无策。
直到前日晚上,疼痛才渐渐停止。
然后他家殿下便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初八这日面圣,他独自前往。
主子的决定,属下们哪敢置喙。
结果今日一早,陆容淮穿好朝服,马车都已经在大门口候着了,陆容淮沉默半天,又道:“去请皇子妃。”
弦风又只好拿出早已备好的皇子妃朝服,来抱春院请人。
“皇子妃快换上吧,主子在车上等着您。”弦风说道。
楚沅点头,回以微笑不再多问,“好,稍等片刻。”
弦风知道皇子妃长得好看,却还是差点被他的笑容迷了眼。
他赶忙低下头,走到院子门外等待。
不多时,楚沅到了皇子府门口。
他提起衣摆,深吸一口气,踩着脚踏,缓步进入车厢。
那日昏迷醒来,他只记得自己在假山那里看到了蜡烛,却想不起那人的容貌。
乐书告诉他,是陆容淮送他回来,他便知,假山出现的人是他。
只是……他打了陆容淮一巴掌。
听乐书说,陆容淮当时脸色不好,还冷笑出声,想来是惹他生气了。
希望今日,能平安度过。
甫一入内,便对上了一双幽深如晦的眼眸。
楚沅心下一跳,他垂下眼,双手交握,膝盖微弯,正要向他行妻礼,被陆容淮制止。
“不必行礼,坐吧。”
楚沅微顿,有点摸不准他的想法,弯腰走到一旁角落坐下,坐姿规矩,背脊挺直,是很拘束的姿势。
马车前行,微微有点晃荡,然而楚沅始终保持着端正的坐姿,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眼帘微垂,瞧着,十分乖巧。
陆容淮靠着软枕,以手支额,目光落到楚沅脸上,待看见他眼底的乌青时,神情莫测。
突然,车轮碾过一块石头,车子猛地朝左侧倾斜。
楚沅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他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双手却紧紧的揪住了衣袍。
一只手臂伸过来,将他扶稳,同时,他听见耳侧传来一声轻笑。
好似在嘲笑他的狼狈。
楚沅轻轻抿唇,“多谢殿下。”
耳根却不受控制的泛红。
他嗓音清润,舒缓柔和,在这一瞬间,陆容淮觉得好似一股清风吹过,让他的头疼都好了些许。
陆容淮挑眉,看向那张漂亮清冷的脸。
明明那么害怕,还装的云淡风轻,那一瞬间,倒是感受到灵动的少年气。
车厢里陈设齐备,矮桌上正在煮茶,淡淡的茶香萦绕整个车厢,楚沅闻着这股茶香,紧握的手指渐渐松开,神色有些困倦,强打起Jing神坐着。
他因蜡烛之事,两日未曾睡好,眼里都熬出了血丝。
另一边,陆容淮正闭眸揉额角,自梦境醒来,他脑袋和心口疼的发麻,那群庸医说他是Cao劳过度,气的他差点当场砍他们脑袋。
原本他决定不带楚沅入宫,但转念一想,那不过是个子虚乌有的梦,他从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将人带上又何妨?
马车平稳的向前驶去,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宫门处。
两人下车,并肩朝里走。
陆容淮看着眼前熟悉的御道,场景跟梦里一模一样,他想起了梦中身侧的少年,努力追赶他脚步的隐忍模样。
他眯起眼,一边迈出大步,一边留神细听身侧的动静。
没一会儿,身侧的呼吸悄悄变得急促。
陆容淮脚步一顿。
随后,他若无其事的放慢了步调,身侧呼吸声也跟着平稳下来。
陆容淮脸上现出一种古怪的神色。
乾正殿殿门口,弘嘉帝身边的大太监元生公公已等候多时,见两人到来,笑眯眯的作揖行礼,抬手请两人进去。
“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万福金安。”两人掀袍跪下,磕头行礼。
弘嘉帝四十有余,保养得宜,面色红润有光泽,待二人起身,便抬手让他们上前。
两人都穿着繁复华丽的蹙金双丝对襟流纹白色朝服,鎏金腰带缀吉祥如意同心白玉佩,玉冠束发,风采卓绝。
弘嘉帝打量着楚沅,见他容貌绝俗,神色沉静自如,哪怕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