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敌在即,两人没有过多闲谈。出击的准备工作完成之后,李璘大手一挥,带着三千多人连夜南下,追击而去。
长贲关内,还有少许人马留守。他们主要负责收容掉队的己方士兵——长途追袭,敌方会掉队,李璘的先锋大军当然也会有人掉队。
从长贲关南下,道路其实十分艰险。
或许是白天下过雨的缘故,地面还有些泥泞shi滑。
好在天上还有点星月,不然这场追袭可能尚未见到敌人,自己就已经被摔得七零八落。
但饶是如此,南下的过程中,还是时不时有人滚落山谷,生死不知。
正如海上行船,水手掉入海中,船只不会停下来一样,此时也不会有人去搜寻坠崖的己方袍泽。
他们只能自生自灭了,这就是残酷的战场。
子时,大军在山路旁找个处平地休息。
李璘举目四望,两旁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林,以及深浅不一的沟谷。再远处,则是连绵不绝的山岭,在夜中黑沉沉的,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山谷之中,偶尔会有些动静。可能是野兽,但更可能是人类弄出来的。
李璘懒得去搜寻了。
他很清楚,在这群山峻岭之中,一定还有大量溃兵躲藏着。但这些失去建制的人并不可怕,也造不成什么威胁。只要比他们快,一切都不是问题。
休息结束后,他又带着所有人上马。马儿不是很情愿,焦躁不安,甚至尥蹶子踢人,但在安抚之下,所有人最终还是跨上了马背,向南直冲而去——军士们都能吃苦,马儿却不能吃苦,实在太不像话了!
丑时,就在所有人都被枯寂、危险的行军弄得士气有些低落之时,走在最前面的数十骑突然停下了。
“准备杀贼!”
“准备杀贼!”
“准备杀贼!”
命令一道道传递了下去,直到黑沉沉的夜幕尽头。
李璘深吸一口气。
前方不远处,数千贼人正在张设营地。
他们似乎刚刚赶到,乱作一团。连斥候岗哨都未及派出,卸货的卸货,伐木的伐木,生火的生火……
“骑兵在前,直趋贼营深处,将其搅乱。”
“步卒在后,冲至营前下马整队冲杀。”
命令又一道道传递了下去。
其实没必要如此了,以有心打无心,眼前的南蛮中似乎还混了不少夫子,怕是被骑兵一冲就乱了。但李璘还是下意识按章法来——不按规矩瞎打一气,或许这次能赢,可一旦遇到硬茬子,就会吃大亏。
命令传递完毕后,李璘高举铁挝,道:“今日——”
“有死而已!”军士们齐声应和。
声音不大,但浓郁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如果山岚一般笼罩了全场。
四百余骑一马当先,冲过了短短的数百步距离。
步卒们一夹马腹,紧随其后。
冲锋过程中不断有人摔落山谷,但整条长龙依然以一种莫可抵挡的气势冲进了敌营。
刀剑劈砍在惊愕的敌兵胸口。
马蹄践踏在绝望的敌人背部。
哭喊声此起彼伏。
整个营地几乎在一瞬间炸了……
数千贼兵狼奔豕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仁旻连夜派过来的这几千伐木设栅的兵,不过是送菜罢了。
第049章 动员
乌云飘来,遮住了本就不多的星光。
天空又飘起了濛濛细雨,在这浓得化不开的夜幕之下,一场单方面的杀戮已近尾声。
南诏兵吃过晚饭后正准备休息,却被上官临时差遣北上,带着车马及工具,伐木造栅。
毫无疑问,每个人心中都满腹怨气,路上就已经抱怨不休。抵达目的地后,还没来得及吃点食水、恢复体力,就被军官勒令伐木,怨气更盛。
三千士兵外加两千部落丁壮,就在这山势艰险处吭哧吭哧地干了起来。
期间遇到了一股向南溃兵的兵马,听闻来自长贲关,本想收容他们一起干活,不料带队的人十分嚣张,根本不买账,直接冲破阻截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这简直让他们气歪了鼻子。
但没办法,人家是东川节度使杨干贞的亲戚,你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溃兵溜走之后,他们继续干活。因为心中有火,手脚并不麻利,于是军官、头人们拿着鞭子就抽,营地一片乱哄哄的景象。
就在这个时候,李璘统领的三千多步骑如神兵天降一般,直接冲到了目瞪口呆的他们面前。
抵抗是不可能抵抗的。
人分散在各处,建制混乱,披甲持械的人少之又少,体力也大为亏欠,比起连夜赶路的夏人并不占优势。
于是乎,溃败就不可避免了。
李璘统率的四百骑兵已经退到了远处,步兵成为了杀戮的主角。
南诏兵慌不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