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石天瑞接到了继父的来电。
说是继父,对早亡的父亲没有过多印象的他在母亲再嫁给这个男人,并且男人在生活和事业上帮助他甚多,视如己出的情况下,石天瑞那声爸叫的很自然,毫无嫌隙。
陈安民先是寒暄几句问候他最近工作身体怎么样,随后话题跳转得有些生硬:“待会下班有时间吗?出来一块吃顿饭吧?小天。”石天瑞那边沉默了几秒,似在思忖,陈安民又说,他们父子俩好几个月没见了,所以如果不忙的话闻言,石天瑞答说:“今天不忙,那您订好包厢,我半小时后下班就过去。”
那头的陈安民诶诶的欢喜应声,收线前最后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小伙子穿得Jing神点啊。”这令石天瑞多少有点莫名。
到了陈安民给的酒店,向前台迎宾小姐报上包厢号,索性还穿着工作时的西装,不苟言笑的石天瑞随着服务员的指引很快走到雅间,服务员替他开了门,包厢如其名,银殿,内里装潢得颇气派,银白色的玻璃水晶吊灯下是足够容纳十几人的正红色大圆桌,矮胖结实的陈安民见他来了,起身亲自过来迎接。伸长手拍拍儿子的肩膀,笑出了额头的皱纹:“来啦,来,坐,坐这。”
服务员问:“先生现在需要上菜吗?”“再等等。”陈安民回说。石天瑞目送餐厅人员出去后,问:“爸,还有其他人要来?”陈安民见他发现了蹊跷,也就不再藏着撵着了,不过他怕石天瑞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直接走掉,便打着哈哈道:“待会爸爸一个好久不见的老友会来,你俩认识认识,对你拉储金有很大好处的。”
石天瑞在一家私人银行上班,身为行长他的主要任务便是替公司拉赞大客户,更简单点来说就是说服有钱人选择把现金存于银行,再利用这些钱做长短线投资,为公司获利。
“介绍客户您直接在电话里说就好了,搞得这么神神秘秘,我还以为您要让我相亲呢。”
石天瑞的玩笑话让男人顿感坐立不安了,他这继子就是脑子太灵光,感觉什么都瞒不了他。
等人期间,陈安民突然站起身说再打电话去催催,出了门外,他本来想着要不先取消,再找个更恰当的时机。没承想老友已经带着人走到了过道拐角,马上就看到了在包厢外举着手机的他:“老陈啊!你说你,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你还特地跑出来接,真是的!向阳啊,还记得你陈叔叔吧?快叫人啊。”
“陈叔叔,您好。”
紧跟在高志勇身后的男人,同他挺拔结实的高挑身材形成反比的是他跟人打招呼的音量,实在有点细弱蚊蝇,第一印象颇跌人眼镜。
陈安民却不觉得违和,高向阳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这个孩子就是生性腼腆了些,其余无论是相貌还是人品在他看都是一顶一的好:“向阳啊,真是好久没见了,真是越长越高,越变越俊了,啊!”陈家和高家原本是亲如家人的友邻,陈安民和高志勇更是从小就是同乡哥们,两人从小镇出来一块打拼,一路相持相扶,即便各自成家立业了依旧选择相邻而居,若不是出了那件令两家人皆悲痛欲绝的事
他们早就结成事实上的亲家了。
高向阳有些短促的背过手相互拧搅了一下,两位老父亲站在餐厅过道上聊得火热,他压根插不上嘴,傻站在旁边自己便觉得自己显得有点怪异。餐厅里的冷气并不冷,他的耳朵根却有点发红,全因为陈安民口中源源不绝的夸张夸赞。
人既然已经来了,陈安民下了最后的决心。反正都是要让两个年轻人见面的,晚见不如早见,择日不如撞日,如此想来,他便领着高家人进了包房。,
石天瑞正盯着手机上的股市走势图,见有人进来,知礼数地从软椅上站起来:“您好,”顿了顿,他显然大概认出了来人是谁:“高叔叔?”陈安民见他竟还记得,搭腔道:“没想到你还记得,就是当初住在咱家隔壁的高叔叔没错。”
石天瑞母亲是在他高二的时候嫁给陈安民的,带着儿子搬进对当时的母子俩而言极富贵的陈家,他在那住了小半年后,便听从母亲的安排出国留学了。再回国,大人们搬家到如今这个城市,也就再没接触过高家人。
一番客套,四人坐定,按着长辈们的刻意安排,石天瑞身侧挨着坐的是高向阳。
“还记得向阳吗?高叔叔的儿子。”陈安民按铃交待服务员可以上菜,扭头问儿子。“当然记得。没记错的话跟我同岁?我们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同学。”
石天瑞上高二时转了校,高向阳跟他是同班,那时候他不熟悉回家的路,好在高向阳总是班里倒数几个走的,看上去是位慢性子,收拾个铅笔盒都能花上好几分钟。石天瑞好几天都跟在他身后,一道回的家。
石天瑞聊起这些陈年往事时,高向阳偷偷打量着这位能说会道的同龄人。墨黑色头发带着点自然卷,面容俊秀偏瘦长,五官中长得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双眼睛,似双似单,眼尾的弧度上扬地敲到好处,对视之际,给人一种似带笑意的错觉。
跟他印象中那个背着夸张大书包,鬼鬼祟祟跟在自己身后的矮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