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起来,冒着冷汗瑟瑟发抖。
不关我的事啊。
别来找我。
放过我。
我也不想死啊。
夜里,我总念叨着这几句话,特别是最后一句。
我不想死,我也不想死。
每逢这种时候,我总会怨恨起杜大少来,却又懦弱地希望他能够来安抚我,打救我。
经过那事之后,我虽知道他对我没有半丝爱意,但总归也有情份在的吧。如今也没人拿枪出来要人命,我以为杜大少多少还是会管我的,事实却是他再也没到过庆喜戏班。
班主说杜大少没有弄倒戏班已经是大度了。我本是不懂这话,后来想了一夜也算想明白了。我们一群人看了他这么大一个笑话,即便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他又岂能当没发生过。
在我没有尊严地卑微地还奢望着他来扶我一把的时候他已经丢弃了我,乃至整个庆喜戏班。
哈,几年的温存和曲意讨好,还不如一点面子。
至此,我恨上了这个人。
后来我快被噩梦折腾疯了,便听了戏班里李婶的话跑到城外最有名的庙里将戴玉润的牌位供上,又在庙里借住了两天,诚心念了些佛经才见好,往后也不怎么作梦了。
临走前我给戴玉润的牌位磕了个头,只求他不要记得我。那时候我没有想到,以后倒是我经常过来找他说些琐事。
离了杜大少的羽翼,戏班的生意一时倒没受大影响。
为何?
呵
看戏嘛不就是图个高兴,有什么能比看我这个笑话更让城里富贵人家看着高兴的了?
我从不以为自己长得有多好,不过清秀一些,听说一双眼睛生得最妙,可我对着镜子看也只觉得Yin郁,只是这样的我那时偏就对了杜大少的眼。他不是个喜欢分享的人,我在他身边的几年真的也就只跟过他一人。那时候被杜大少爷带在身边见过不少人,而人就是那样,看得到摸不着就心心念念,他们不敢怪罪杜大少爷,便怪起我来,说我拿乔。那时候我还真被杜大少宠出了些脾气,虽不至于反骂回去,但总是让那些人有些不快的。
如今我离了杜大少,那些人便都来看我这个笑话了。
言语羞辱,百般折腾。
该如何应付?受着罢了。
我柔顺的样儿倒也得了几个有钱老爷的青睐,小小的捧着我,都不敢大捧,城里谁不畏着杜府?
这段日子是我最难过的日子,有时会想不如死了,但又怕死。我曾去过一次杜府,那个杜大少从未带我去过的杜府,因为我实在是受不住了,只求卑微的哀求能博得杜大少一丝怜悯,将我从这种困境中拉出来。最后我自然是被撵走的,甚至连门都没进得了。
渐渐地大伙说我有些疯癫,老是一个人呆着就念叨戏词,夜里也不怎么睡,别人唤了也只是回头看着人恍惚地笑并不应声。捧我的人似乎发现折腾得有些过火了,也或者厌弃这样的我,就命人送了些钱财算是了断。
戴玉润没了,我半疯不疯的,庆喜戏班真的就没了旦角,戏也就没法唱下去了。于是班主去大戏班里请了个不红的旦角回来,还挑了个没出师的孩子,毕竟请回来的那个本就不红而且跟戏班没感情,班主还是更希望自己再培养一个出来的。
可能他是想要下一个我,这不难,难的是再有另一个杜大少,所以说有什么用?连我都明白庆喜戏班最风光的时候已经过了,班主却还在做梦。
请回来那个确实没法唱红庆喜戏班,但好歹还是能唱戏的。后来我也好了许多,本来我就是能够上台唱的,但是班主怕我在台上不知道会闹出些什么事来所以不让,见我正常许多了当然就赶着我上台了。
我比那个人唱得确实好一些,听众倒也有,但终究是改变不了戏班现在这种状态的。
倒是买回来那个叫柳宵月的小子看功架似乎会有些出息,至于这么根好苗子之所以会卖给我们戏班听班主说是因为他嘴上不饶人,得罪的人多了别人也就不想留了。
我觉得他唱得好,班主却说他长得好。
大眼小脸尖下巴的可不就是好吗?但我就是摇头。
我觉得这样不好。
后来西洋的玩意越来越被人接受,西洋戏剧、电影、歌舞厅这些是越来越威胁到传统娱乐。戏班,特别是我们这种称不上大的戏班是越来越难办下去了。更何况现在的人讲究门面,要听戏也是追捧那些个世家,说他们唱的才是真好,是艺术。我们这些拜的师也不知道是哪个野路子的自然也就入不得那些爷们的眼了。
我想,如果我有个儿子也是唱戏的,那也算三代了,能成梨园世家吗?
还不也是野路子。
不过老爷们钱多,可老百姓人多,戏班还算能够糊口。后来柳宵月正式登台,他唱得好长得好,不久就有了人捧,戏班的生意也算是见好了些。
我不理那些,还是有事没事就唱戏,不过不是疯,而是觉得戏里世界比较让我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