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我们自己!”多么善解人意的话,从柴灵秀嘴里说出来后,杨书香点头如捣蒜,抓起她的手便奔出院子。来到外面的世界,风和日丽马上席卷过来,吹拂着杨书香的心,似乎也吹起了妈妈飘逸的发,整个世界又变得心旷神怡起来。
地表在红砖碧瓦的映衬下舞动着,在渐行渐近的脚步中它充分发扬了其震颤的节奏,赶着咚咚咚的点儿,让娘俩的步子不由得跟着它一起轻快起来。
这里是热恋的故土,这里是他们的家,融入进来显得格外亲切,又很熨帖。
娘俩行至陈秀娟的小卖铺时,熙熙攘攘的人群拉成了长龙正大规模进行骚动着,打老远一看,尽是摇晃的后脑勺了。
沟头堡像其余村落那样,也拥有一群自己组建的秧歌队,同时也有一群不分年龄性别的拥趸者,他们或叼着烟卷、或揣着手,哪怕只是观众,仍旧表现出一副热心肠来,脸冻红了都舍不得离开这骚动的氛围。卖冰糖葫芦的老师傅自然不甘居于人后,他推起架着血红色哭丧棒的自行车尾随在人群外,手里抓着个“笔筒子”也跟着一起吆喝着,还不停示意着众人在其手里抽一支签,兴许买一赠一就能多吃一支糖葫芦。
看到琴娘也在人群里,杨书香就左右环顾起来,人实在多便贴近了妈妈的耳朵:“妈,我去买支儿糖葫芦,喏,我琴娘也来了。”顺着儿子的手指方向,柴灵秀在人群中看到了马秀琴,同时也看到了贾凤鞠,不禁冲着儿子笑笑:“去吧!”
心道,秀琴下车时明明告他一起去看秧歌…“妈,你还去艳娘家吗?”“没准儿,咋啦?”“捎回来的东西这不掂着给她拿过去吗!”
凑到卖糖葫芦的近前,杨书香问好了价,他正掏钱,赵保国就从人堆里钻了出来。哪有心思哄保国玩,杨书香把糖葫芦一股脑塞到他的手里,随之拍了拍他的脊背:“去,把糖葫芦给她们拿过介。”扬起脖子在人群里里来回张望了起来。
舞动的人群双脚如轮,他们扬起手臂做出或指斥挥逑、或指点江山的动作。“杨哥你内?”“我?我去南头找胖墩有点事儿……”此时日头正好不冷不热,活泛的心像活泛的腿,杨书香漫步在人群中,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就扎进了东面的胡同里,然后脊背像长了翅膀,回到梦里一般飞了起来,当然也许并没有展翅高飞,只是脚底下拌了蒜,这种事情真不好说,但尘埃在弥漫的鼓点中不停游曳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就连近处的树木都把手伸了出来,一起给这个午后注入新鲜活力,给行走的人灌输着勇气。
这一段百十多米的路如西行取经,在亿万尘埃中穿行而过时脊背上背了口热锅,手里没有棒子但那种感觉应该与夸父追日同样精彩,转过墙角来到石墩前,杨书香终于吐了口大气。做了连续几个呼吸的动作,他迅速回头看了一眼,还好身后没人,这才从口袋掏出烟,点着后嘬了两口,清气上升之际面对着辽阔的平原大地,他又赶忙嘬了两口,左顾右盼之下不等把烟抽完就扔到了地上,一边吐着浊气,一边朝着两扇门中的西门跑了过去:翻山越岭也不过如此吧,去他妈的不管了,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你看,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杨书香冲将进去,一把撩开里屋的门帘,虚空中就跳出这么一个人物,于是一个急刹车,倒是让杨书香得以在百米冲刺之后有了喘息的余地。目光游曳,杨书香从陈云丽的笑脸上错开盯向李红照:“啊,”
顿了下,“我,我顾哥内?”
“啊什么?眼里没别人了!”李红照指着杨书香,脸却对着陈云丽,“瞅瞅,拜年话不说也就罢了,连招呼都给免了。”陈云丽舒展着柳眉,笑道:“你当自己是外人?”这一唱一和无疑是欢快的,以至于后面杨书香要问的“我大他们”
也都给一并省却了。
“看他这风风火火劲儿定是有事儿要跟你说,我就别掺和了,”李红照站起身子,从一旁拾起外套罩在身上,一边冲陈云丽笑,一边朝着杨书香甩过巴掌,“跟你娘娘说完私房话记得过来玩,可别说红照姐没提醒你。”踩着双红色细跟单皮鞋,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真是想吃冰下雹子,多么令人愉悦的事儿,然而杨书香又有点犯愁,这正不知该怎样开口去说,忽闻陈云丽念叨了一句:“你哥他们昨儿还提来着,说三儿这一猛子扎下去就见不到人了。”见娘娘近在咫尺,想也不想他就一把搂住了她,望着娇艳的红唇和迷离的双眼,脑子里一懵,嘴角像是挂着磁铁,不管你乐不乐意想不想,都被吸了过去。
笨拙的口技如疯长的年纪,哪怕刻意装出一副成熟,免不了仍旧带着些许稚嫩。这样的环境下,杨书香还能怎样?亲呗!透着火热和焦灼他就把体内的躁动传递了过去,释放着热情和洋溢,气盛又怎样?傲慢又如何?怎也抵不住唇齿咬合在一起来得快意,怎也敌不过舌尖缠在一处来得舒心,那么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没有人去解释,也没有人去追问,彼此的身体徜徉在火热之中,让这个冬日里的下午显得漫长而又跌宕,几乎可以媲美云中漫步,妙不可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