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服在外,皇帝早就吩咐过称他为‘老爷’。这趟出来逛夜市,鱼龙混杂,四周埋伏了不少禁军侍卫和锦衣卫。他们听到张荦叫唤,一呼百应,直冲着那几?个黑衣刺客而去。一时间,短兵相接,刀光剑影,不明所以的百姓惊呼着四下?逃窜。苏贵妃花容失色,吓得扑进皇帝怀中。皇帝目光如电,满是锐色,顺势攥紧苏贵妃的两只腕子,力大得让人动弹不得。陈锦年出门在外都是配剑的,这会儿死死护在皇帝身前,接二连三砍倒了好几?个黑衣人。刺客人数不多,锦衣卫又个个高手,皇帝身边的威胁,没几?下?就除尽。有事的是兰嫔,几?个黑衣人已经扛着她快跑到街尽头了,锦衣卫忙追上去救兰嫔娘娘,张荦一马当先冲在最前。这群黑衣刺客似乎有备而来,提前踩过点,知道下?个街口有埋伏的锦衣卫,另辟蹊径带着蓝芷跳进了街边的小溪中。那小溪是扬陵护城河的支流,四通八达,暗流汹涌。他们要是有心?利用?水流隐匿,潜到水下?,便可躲过锦衣卫,掳走兰嫔逃出生天。溪边灯少,光线昏暗。张荦见?蓝芷被拽进溪里,想?都没想?,一头扎跳进去,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水。好在,此处水不算深,只没到张荦胸口。衣袖灌了水跟铅一样?重,他拼命在水里扑腾,凶神恶煞地推翻几?个黑衣人,终于快够到蓝芷。蓝芷从人群中忽然被掳开始,拳打脚踢,挣扎一路无果,早已Jing疲力尽。到了水中,更是全身shi透,溪水几?乎没过她的头顶,抗争中口鼻呛了不少水。她大声疾呼,也不知道锦衣卫在保护皇帝之余,能不能抽空也救一下?她这个人微言轻的兰嫔。她心?中又慌又乱,来不及去想?明白这群刺客从何而来?也不明白为何专挑她一个没啥价值的嫔位扛起来就跑?恍惚间,借着岸上的点星残灯,蓝芷隐约望到水中有个身影气喘吁吁,正奋力朝她这边赶来,靛蓝褂子,十分?熟悉。是她的小太监来了。“张荦?”“姐姐——,姐姐别怕。”她的身体?内顿时又卯上一股劲儿,手肘拼力撞击拽着她的黑衣人。水流湍急,人本就不易站稳,黑衣人被她几?番手脚并用?的顽抗,逐渐松懈。她得到片刻的脱身,极力朝张荦奔去,宿鸟恋巢般伸出手。终于,她冰凉的手触到了一抹温热。这抹温热刚一够上她的指尖,就毫不犹豫地抓住她整只手,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中。蓝芷双手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牢牢环住他的颈,趴伏在他肩头。张荦安抚地捋过她的后?颈,慰道:“抓紧我。”两人靠的极近,这声音贴着她的耳垂,灌入耳中,酥酥麻麻,叫人忘却了正身处的水深火热。张荦虽不通武艺,但?到底年富力强,见?到姐姐危险又是拼了命不要的,不管不顾地对刺客拳打脚踢,竭力杀出重围。蓝芷感?觉到腰上有一道力量紧紧箍着她,让她不再担心?会没入冰凉的水中。她靠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觉得心?中无比地有安全感?。月光下?,人影朦胧,这感?觉似曾相识。前世?,他们相好时,也总在黑暗中相拥,好像张荦偏爱在黑暗中将她拥入怀。黑暗中的小太监更大胆、更直接,也只有在黑暗中,他才能够肆无忌惮地袒露自己?见?不得光的心?思。锦衣卫也追了上来,两岸的房顶猛地又跳出几?个黑衣人,刀剑相交,四下?一片混乱。争斗中,蓝芷忽觉揽着她腰的手一松,张荦的手臂被剑划了一道,还未回过神,又一柄利剑直直刺进他的后?肩。张荦咬牙挺住,不管刺客们怎么拉扯,死死拽紧就是不放怀中的人,眦裂而映出通红的血丝。但?不管张荦怎么强忍硬挺,血rou之躯到底抵不过刀剑,蓝芷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腰间的手渐渐松了下?来,无力再支撑一个人的重量。锦衣卫大打出手,奈何刺客人数越来越多,不多时,蓝芷再次落到刺客手中。她全身被控制,怎么抵死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慢慢从他温热的掌心?中划出。空余冰冷的夜风掠过她的指尖…… 梅花汤饼(五)幽暗的房间内, 孤灯如豆。皇帝凝眉坐在灯下,堪堪照亮半张脸,神情Yin晴难辨。陈锦年叩门, 皇帝忙将他请了进来。“怎么样了?”陈锦年福身禀道:“刺客掳了兰嫔娘娘,从水下?逃了。奴才已经派了人去追, 联系府衙封锁城门, 务必将刺客逮到。”“查明?刺客来历了吗?”“奴才无能,不过从武功招式还有他们使用?的兵器来看,不像是?江湖人士。”不像是?江湖人士,那么无非是?官差或者军中之人。皇帝沉思片刻, “贵妃怎么样?”“受了点惊吓, 已无大碍。”陈锦年扫了皇帝一眼, 又低头?道, “手腕的轻伤,也?找大夫处理过了。”方才,那群刺客一出?来,皇帝第一反应就是?控制住苏贵妃。天子气场表面淡定, 手下?却控制不住地使劲, 已然出?卖了他。
天子也?是?人, 他是?怕的。他怕那群黑衣人为刺杀他而来, 怕功高震主的苏仰崧再也?不愿屈居人臣, 怕苏贵妃与苏家里应外合。因为此前,陈锦年的人曾捉到过苏贵妃与一个?禁军侍卫传信, 信的内容是?禁军的布防、内外线以及具体的人员。禁军保护皇帝的安全, 是?皇帝最亲近的人, 也?就是?能拿捏皇帝的性命。任何?人想动?禁军的心思,明?摆着不就是?冲着皇帝去的?苏家, 有反心。陈锦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