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常常出现在导师办公室,曾听过辰诺叫你的名字。」他补充,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似的。「久了,也发现了你们的秘密。」
「你怎麽会知道我的名字和班级?」
「还好。」他扭开瓶盖,大口地喝起水来。
听了他的话,不知怎麽,我突然感到口乾舌燥,着急地想转开手中的瓶盖,却怎麽也打不开。他默默地伸手接过我手中的矿泉水,轻而易举地扭开後,又递回我手里。
「唔……谢谢。」看着手中的宝特瓶,想不到他还满友善的。「对了……你玩社团,成绩不会受影响吗?」
……我收回刚刚夸他笑容好看那句话。
「我的文笔……怎麽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
个男同学以戏谑地态度说着,「小春的妈妈,不是台湾人喔!」
我们之间突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他似乎也不打算回去继续练习,就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天空染上了一片橘h的se彩,场上的人群也逐渐散了。望着天空,我又不禁发起呆来。
居然一天之内问了同一个人两次同样的问题,我也真是败给自己了。
「虽然描写得云淡风轻,看似在诉说旁人的故事。」他转过头来望向我的双眼,我几乎能在他清澈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为什麽,眼前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却能够一眼看穿?
他沉默片刻,接着缓缓开口:「我看过你写的作文。」
「你的文笔。」他简短地应了句,我们之间的空气再次恢复寂静。此刻c场上的喧扰,彷佛都与我俩无关。
「社团练习。」他仍然没什麽表情。「难道看不出来吗?」
忘了从什麽时候开始,我习惯在某些文章内藏入自己的心情与秘密,加以修饰,并替它注入新的灵魂,使其成为另一篇新的故事。这麽长时间以来,也不曾被谁发觉,就连辰诺,都从未察觉。
世界上,大概只有那家伙会这样看我。看得我心底发寒。
「什麽?」我有些错愕,对於他的突然、对於他问的问题。「为什麽这样问?」
他瞥了我一眼,「你写的那些,都是你自己的心情吧?」
从来没有人向我问过这个问题。记得从前,辰诺曾对我说过,我的文章中有gu莫名的忧郁,但他在批改我的作文时,却从来没有发觉那些藏在内容中的情绪,只是单纯地给我修辞上的建议。
我随意浏览着,最终,目光停在了司令台。司令台,是管乐社的练习场所,没想到此刻,我却在那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他拿着法国号,眼神sisi地盯着我。
「真的假的?那她妈妈是哪个国家的人?」
放学时刻,我背着书包缓缓地绕着c场走着,今天不和辰诺见面。以往,不想回家的日子,我便会来c场散散步。放学後的c场很热闹,是许多社团的活动时间,一旁的球场上,篮球队正在忙着练习;而中庭则是热舞社的活动区域……
「我也不知道。不过……」男同学露出一抹谜样的微笑。
「只是觉得你跟法国号不太搭。」我效仿他,板起一张脸来。
我想,或许是,就能瞧出这麽多细节?
「陶知颖。」我闻声回头,正好接住魏青蓝丢过来的矿泉水。他走近,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说。」
我坐在司令台旁,一边摆动着双腿,一边望着c场上的人群发愣。
「巧个头。」我忍不住碎念,回过头,魏青蓝就站在我面前。「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也觉得你跟辰诺不太搭。」他g起单边嘴角,我顿时哑口无言。真是讨厌,有种输了的感觉。
「嗯。」
「……」最後面那句实在多余。
「作文?」
我连忙收回视线,装作没看见。连续好几次都遇上同一个人,感觉不是什麽好兆头,正想快步离开时,背後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我的心脏,彷佛突然遭到重击。
「我只是假设而已,你可以反驳,也可以当我没说。」他悠悠地说。「别紧张,又不是要吃了你。」
「你平常,是不是过得很不开心?」过了一阵子,他突然开口。
「她妈妈,好像是个哑巴。」
我们两班的国文老师都是辰诺,课业上难免会有些b较和交流,仔细想来也不奇怪……然而,仅仅看过文章,就能轻易将名字和本人产生连结吗?
看着他,我突然又想起那个令我困惑的问题。「我想问你一件事。」
「真巧,又见面了。」
「什麽什麽?」
「但其实,你将最真实的自己,通通藏进了文章里吧?」
「放心吧,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微微一笑,没想到平时面无表情,笑起来倒挺好看的。「所以如果哪天,你们之间的关系被发现了,那也绝对是你自己犯蠢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