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根本没有人啊?还有为什么你也会知道啊!”
“不要打岔。”夜蛾板着脸说,“她那天是怎么从封印室消失的,这八个月都在哪里,看见有人冒充自己到处杀人为什么不出来解释,这些她都给你说法了吗?”
五条悟叹了口气:“我还没问她。”
“你觉得我很想怀疑自己的学生吗?只是提醒你分清楚现实和感情。”
“我一直很清楚。”
“那我问你。如果十年前,夏油受着重伤来找你,和你说,‘都是误会,是有人冒用我的身份杀了人’,你会相信吗?”
“……”
“不但毫不犹豫地相信,还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帮他辩解吧。”
“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五条悟冷淡地说,“何况杰不会那样做。”
夜蛾看着他,不动如山的面孔上也浮现出一丝感慨。
“就是在夏油杰之后,我招收每一个学生时都要质问他们的本心。”他说,“当时招募她纯属意外,所以远山觉没有经历入校的一般流程。从没有人在生死之际问她‘你为什么要做咒术师’。现在看起来她确实遭受了非人的痛苦,你无法确定是不是有什么改变了。”
五条悟笑了一下。
“这种想法也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吧。”
“什么?”
“希望能给学生做足够的准备,希望他们不会一无所知地踏入这个充满诅咒的世界。”五条悟说,仰起头看向天花板上昏暗的顶灯,“但是被咒骸攻击产生幻觉时问出的‘本心’,和被人活生生地打开胸腔挖走心脏时问到的‘本心’,怎么会一样呢?”
“……你是说我在多此一举吗?”
“也不是,只是感慨生活有点残酷啊。”
夜蛾也叹了口气。
“总监会第一次询问时,我说不了解情况。”他说,“但是东京咒术高专不可能公然庇护诅咒师。他们很快会派人过来。有一个必定会问的问题,我希望你提前想想。”
“嗯?”
“五条悟,”夜蛾说,“自你上一次公开说’远山觉是无害的’以后,已经有一百五十六个无辜的人死去了。现在还想坚持这个立场,你打算拿什么担保她?”
如果说和五条老师灾难性的重逢带给了你什么正面作用,那可能是他用简单粗暴的一番Cao作把你从原本的悲伤绝望情绪里解放了出来。
当你治好了身上的擦伤,一个人在高专昏暗的病房里醒过来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太生气了!
到底是图什么啊!虽然找到他确实是意外。但是你也是抛弃了整个世界才见到他的。不能理解你的感受也就算了。上来就喊打喊杀,还嘲讽你!显得自己完全像个自作多情的傻瓜一样!按着人扒衣服还被同学和后辈看到!这个世界怎么想都呆不下去了!能不能现在就毁灭啊!
病房床脚上放着一只穿高专制服的小熊咒骸。是熊猫放在那里的,说长得很像五条悟,方便大家受伤时在这里吐槽他。你以前并不觉得,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起来确实有一点他那副笑嘻嘻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你盯着无辜的小熊看了一会儿,抓起旁边多余的枕头向它砸去。小熊啪地一声摔倒了。你感觉有点儿愧疚,但是随之又因为这种愧疚产生了更大的报复欲。枕头自己飞起来,呼地一声又甩在小熊身上,直把它甩飞了出去。
感觉还是很解气!病床上的两个枕头都飞了起来,打算对地上的小熊发起攻击。这时候门咔嚓一声打开了。你抬起头,看见五条悟站在半合的门边,正好站在地上的五条熊前面。
两个人对望了一会儿,两个枕头扑通扑通地落回床垫上。
气氛好尴尬,你把一只枕头拽过来抱在怀里挡住了脸,打定主意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开口。旁边听见他把玩偶从地板上捡起来,慢慢走过来。
“小觉。”
“……”
“关于今晚的事,”他说,“我很抱歉,当时太冲动了。”
老实说,你已经预感到他多半会像以前那样,笑嘻嘻地走过来搪塞一番了。所以他忽然这么开门见山,很正式地向你道歉。你感到很不自在。
“我理解你还很生气,不想和我说话。”他又说,“但是我这里也有些原因。你想听我解释吗?”
有点想吧。从他的态度和家入老师的只言片语里都能感到,大概出了什么大事。但你还是一声不吭。
“不过这件事你现在听了可能会更生气。”他又说,“所以也有点犹豫。”
这是什么欲擒故纵的新方式啊。要比现在更生气,那可还真是很难了。
“觉得现在可以听我说吗?”
你抱着枕头默不作声。
“这样啊。”他轻声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大概十五号回来,到时候再和你说。”
你愣了一下,他把五条熊撂回床脚,很安静地转身往外走去。五条悟这人一出差随时都可能人间蒸发。让你怀着这个疑问等他,怎么想都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