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简默默地看着面前放下戒心、静静休憩的男子,忍不住用目光一次次描摹他的轮廓,不忍移开视线。半晌,他闭上眼,靠在池子边上,叹一口气:正如苏棋所说,自己怎么就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呢,而且,竟会一直喜欢他七年……
池子里蒸汽氤氲,暖香袭人,白行简一夜未睡安稳,也慢慢不自觉地睡过去了,等到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客房床上,映入眼中的依旧是熟悉的流苏帘子。
他看看身下,昨夜的被褥全都换下了,现在用着的崭新而干净,连自己身上,都换了新的亵衣,不由觉得夜府下人尽职得很。
他因泡过温泉,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勉强坐起来,就觉得腹内空空,仔细想想,才发觉自己昨夜喝了太多酒,并未动筷,而今晨也未吃早餐,不由觉得饿了。
人因饥饿,嗅觉就好得很多,白行简隐约闻到“珍馐堂”的桂花糕的香味,四周找找,就眼尖地发现客房桌上,摆了个彩漆描金的食盒。
他看看四周,客房内没有其他人,便下了床,看到床头摆了自己的衣服,摸一摸,显然是洗过并用炭火烘烤干透的,带着暖意,他换好衣服,到一旁盆中洗了把脸,起身到桌边坐下。
掀开食盒的盖子,果然里面是“珍馐堂”的各色糕点,荷花饼,桂花糕,莲子酥,哪一样看起来都是令人食指大动,且似乎是刚做好的,还带了些余温,香气袅袅。
白行简饿得很,用手拣了一块尝尝,果然是“珍馐堂”名不虚传的绝佳美味,正觉得糕点会吃得口干,就看到食盒内还摆着一小碗碧玉莲子羹,他试了一口,温热正好,便多尝了几口。吃着吃着,他忽然停下来,心中一怔:这一些,都是夜添香叫人准备的吧,那般细心妥帖,是一般人都没法做到的吧,那这样是不是能说明他对自己,还是有些不同的呢……
用完早膳,白行简推开客房门,几个侍女候在门口,见他出来,就纷纷向他行礼,其中一个看起来最老成,上前来福了一福,开口道,“白公子,我家少爷吩咐了,他现去外面办事,白公子若是用完早膳要想到处走走,可叫我们带路,若要出门,马车在门口备着。”
白行简点点头,回道,“难为你家少爷想得周到,那劳烦姑娘带路到门口,我已经打扰府上了,是该回去了。”
侍女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但什么也没说,就应了一声,“公子这边请。”
白行简跟着她一路走到夜府侧门,果然一辆马车候着,车夫见了他,也下来行礼道,“白公子,要去哪儿,尽管吩咐我老张。”
白行简忙让他免礼了,道,“麻烦张伯了,带我回白府就好。”
车夫应了,掀了马车帘子让他进去,然后自己也坐上位置,一抽马tun,就飞奔往白府去了。
那侍女在门口看着马车远去,后边一个看起来地位低一点的侍女忍不住问道,“红姐姐,少爷怎么知道这位白公子必定是要回自己府上去?我还以为他会留下来,看看夜府呢!”
那侍女摇摇头道,“这是少爷的事,我们少管,总之交代下来的任务完成了就好,走吧。”说着,转身回府,那低等侍女也乖乖跟着她进去了,只是没看到她脸上一丝奇怪的神情:这白公子,少爷似乎对他有些特别呢,难道这位白公子就是……
白行简刚回了府,管家就迎出来,急道,“少爷,昨夜你去哪儿了,今早苏少爷也来找过你了,我说你还没回来呢。”
白行简一愣,忙解释道,“李叔,没事的,昨夜参加兵部尚书生辰宴会,我就歇在尚书府里了。”
“那今日少爷你没去上朝么?苏少爷刚才下朝回来似乎有些担心呐,说没看见少爷你。”管家迎他进了府,打赏好夜府的车夫,继续道。
白行简一愣,这才意识到还有上朝这件事,不由苦笑道,“看来昨夜酒醉太深,竟把这事忘了,希望皇上不要怪罪啊。”
一个时辰前,皇宫,朝阳殿。
皇帝百里岚看了看下面众臣,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待看到大理寺卿独自一人时才意识到白行简不在,而整个早朝那么安静,自然夜添香也不在场了。
下朝后,百里岚独自在殿内,手一挥,一个黑影出现,“轩辕,昨夜兵部尚书的宴会情况如何?”
暗影卫长轩辕在一旁恭敬答道,“回皇上,尚书省右仆射大人白大人醉宿夜府。”
百里岚一听,笑笑,摇摇头,“罢罢,这两人,饶了他们一次。”再未追究此事。
第三章
又安然过了两个月,平安无事。
白行简也渐渐从两个月前的那一夜脱身出来,日日和苏棋玩笑,躲着媒婆,纵意人生,只是见到夜添香时,依旧有些尴尬,倒是夜添香一脸疏离淡定,叫他也安心了许多。
一晃眼竟到了夏日。
□□怡忻十年夏,六月,帝百里岚欲巡察云南,顺便拜访皇叔镇南王,只是这一次巡察和往常不同,百里岚脑筋一动,竟打算微服私访。
只是微服私访,也是要带两个大臣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