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里现在还有不少人在吃饭,岳眉却已经在小间里核算这一天下来的帐目了,见到阮玉珠来了,也是一怔,随即笑道:“阮师爷,怎么又来了?可是要光顾?我这就让后厨做两个拿手的。”
阮玉珠摇摇头,示意她打开屏风后的侧门到后面去。岳眉不知其意,但看阮玉珠脸色严肃,也不敢多问,便带她来了后面。
阮玉珠却仍道:“这里还是不行,会有人来借茅房的,去你房里谈。”
岳眉脸色微变,但也不敢拒绝,便点头应了,带着阮玉珠往自己的闺房而去——岳眉是寡妇,但是房间却还整理得如同未出阁的姑娘一般,色彩鲜艳,并不像一般寡妇一样以素淡之色为主,而且还熏着香,丝毫闻不到茅房的气味儿——这味道,和那天在陆晓萱的小间里闻到的居然一样。
当时阮玉珠没在意这熏香,现在一闻之下,知道两家人连用的熏香都一样,果然可能有所牵连——若说因为三家人都因为住在茅房边上,所以一起买的熏香,那为什么吴清清和吴秀波没有这样的东西?
阮玉珠看在眼里,觉得岳眉果然是个有心的人,并不像有些古代女子,死了丈夫就像是个活死人一样在挨日子了。
想到这里,阮玉珠更有些同情她们了。
岳眉见阮玉珠脸色也同样是变幻不定,心中也是突突乱跳,便强笑着问道:“阮师爷,到底是什么事,要到我房里来说。”
忽然道:“你早上拿出捂鼻子的那块方帕上,绣的是什么?”
岳眉愣住了,下意识地伸手进袖子,似乎是想要掏出来,但却没有掏出来,而是把手搁在了袖子里……
阮玉珠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帕子的确有问题了,于是叹了口气:“是绣给陆晓萱的?”
岳眉怔怔地看着阮玉珠,神情一变再变,半晌才强笑道:“您说什么呢!”
阮玉珠笑笑:“干嘛这么紧张?你们是邻居,你绣个帕子给她作礼物,也是应当应份的,她不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她是不是反对你和她爹相好,所以才不收的?”
岳眉脸色大变:“没……没这事儿……什么……什么相好……”
阮玉珠道:“杀人的,是陆晓萱吧?陆晓萱对你的态度原本不好,她不希望父亲娶个有克夫命的寡妇,但是上次和你去她家,她却对你有依赖之感,这是你们有了共同的秘密,而且是你在为她遮风挡雨吧?”
岳眉咬着唇,脸色发白:“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阮玉珠道:“你应该明白——我也不兜圈子了,我并无意为难你们——柳必胜是不是对你们有敲诈勒索的行为?你们为自保才杀了他吧?具体勒索陆晓萱什么,我也不追究了,她也是个苦命的小姑娘,我也是女人,我能体会她的痛苦,但是你需要把真相告诉我,我才能想办法为你们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躲过这次灾难。”
岳眉吃惊地看着阮玉珠,阮玉珠道:“好啦,别再怀疑了,我要想害你们,直接抓你们去衙门,大刑伺候,你们还能不招?”
岳眉咬着唇,看着阮玉珠,还是没说话,但看得出来,她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显然也是在为该不该相信阮玉珠而感到为难。
阮玉珠无奈地道:“你若不说,李捕头可能很快就要来抓人了,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什么了。”
岳眉听了这话,想到李云燕在云来的“威名”,最终道:“好,我说!不过,您听了这话,千万要瞒着陆大哥,他性子急,若是知道了,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呢!”
阮玉珠点点头:“你先说吧,我会酌情考虑的。”
岳眉走到边上,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下云,定了定神,然后才对阮玉珠娓娓道来——果然,和袁润猜想得基本一样,只是杀人的人是岳眉,而不是陆晓萱。
“您知道的,晓萱那孩子只有十一岁,就是想杀人也杀不了的,她怎么可能勒死人嘛!那是我做的!”岳眉目光坚定地道,“我是太气不过了,柳必胜欺人太甚,居然得寸进尺,想要晓萱嫁给他,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才趁他不备,从背后把他给勒死了!”
“用的作案工具呢?就是你用什么东西勒死他的?东西呢?”阮玉珠说了前半句,见岳眉听不懂,又改口再道。
岳眉道:“就是一根细麻绳,已经扔了,也不知去了哪儿,可能都被人拣走了。”
阮玉珠心说你就骗鬼吧!
陆晓萱杀不掉柳必胜,你就行了?柳必胜是什么人?他是杀手组织的卧底,实力远超一般公差!而且说他要娶亲,这更不可能,他一个杀手,娶一个小姑娘?
所以说岳眉这是替陆晓萱遮掩呢,并且是牺牲了自己的遮掩——但是话也说回来了,如果自己真上报了定她死罪,她也可以翻供,因为她不是真凶,也许她是有后手的……
但不管怎么说,岳眉肯为一个不是自己女儿的姑娘出头,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和决定,这让阮玉珠也是对她刮目相看了——也许一个寡妇能不依靠男人在古代生存,难度是真的比现代大很多吧,这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