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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余家,对她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人家了,说起来,还是他们家高攀了。只是.....
只是什么,她却不愿意多想,也没那份心神去想。
她只觉得脑袋被什么东西碾压着似的发出轰隆隆的鸣叫声,所有的思绪都在轰鸣中化为乌有,竟然理不出丁点头绪。
她做梦也没想过皇帝会看上她。
她在皇帝跟前“张扬”,不过是活命手段的一种:宫中人多,是非也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哪里就得罪了人,若是她在皇帝跟前能说上一句半句,别人就算想害她,也得顾忌一下皇帝的情分,只能怪自己千算万算,却漏算了皇帝是个男人,喜欢所谓的才女——
芸娘感到眩晕。
若是能离开侯府,她侯府也不想多呆,何况宫里这种吃人不吐骨的地方?
想来她爹爹早早给她定下婚事,也有担心发生这种事的情由在里面,只是,天下都是皇帝的,何况她?唐明皇还能抢了自己儿媳呢,何况她只是订了亲,若是皇帝非要她进宫,谁敢说一声不?
好在,就像皇帝说的,她年纪还小,在她“长大”前,一定有办法摆脱这种命运的。她握着手,竭力的镇静自己,她一定可以的!
想到这里,她冷静了些,刚要谢过玉娘,就听到外间传来脚步声,小青急匆匆的带着大夫来看病了,芸娘便住了口,给玉娘摆上了屏风,只婉转的告诉对方玉娘受了些外伤,那大夫专是给内院妇人看病的,也知道内院一些惩治手段,不动声色听着,给玉娘把了脉,开了几剂安神凝气养生的药,另给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膏,拿了赏钱,便匆匆离去,丝毫没多问。
芸娘吩咐了小青去熬药,又宽慰玉娘一番,便告辞离去,回到房里,周薇还没回来,她心神不宁,无论如何也不能稳下心神来,只感觉有什么浓雾似的笼罩了全身、整间房,极不舒服。
就这样呆呆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薇的大丫鬟紫鹃过来禀报:小姐回府了,带了兴宁伯府的严小姐回来,说与秋娘子你有旧交情,让你赶紧过去呢。
芸娘愣了一下,点头,“我换个衫子便去。”去内间换了间藕荷色交领的衫子,出得去,却见紫鹃还等着自己,细问才知道,原来周薇去兵部侍郎小姐的宴会认识的这位严小姐,两人十分投契,后来不知道怎么说到了她,竟然有一段情由,周薇高兴之余,便把这严小姐请了回来,芸娘觉得奇怪,她伴着周薇走动,是认识不少夫人小姐,这兴宁伯小姐却是没印象——
到了花厅,见得一位穿着素白桃心领、衣裙画着荷花图案,打扮雅致的面生小姐,那小姐个儿不高,瓜子脸、长柳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一种温婉又坚定的气质,见得芸娘走进来,立马站了起来,脸上带了一股浅浅的笑容,越发显得温文娴雅,让人欢喜。
周薇欢喜的迎了上来,“我的好姐儿,猜猜这是谁?”
芸娘福了福,“此必然是伯府的严小姐了。”
严明月笑盈盈的还了一礼,“自从多年前尚书府花宴一别,秋小娘子可还好?”
芸娘恍然大悟,怪不得觉着有点眼熟,原来竟然是多年前尚书府惜花宴上马婉茹刁难她、唯一站出来替她说话的那位小姐,连忙一福,“谢谢严小姐,一切安好。花宴上周小姐的好意,从未拜谢,今番得见,却又欢喜得不知说什么好,小姐就受民女一拜吧。”说着盈盈下摆,严明月连忙扶住她不然拜,只焦急道:“这是作什么?当日尚书府上相见,我便欢喜秋小娘子,只想着忒的有才,我如何才能跟她做朋友啊,后来外祖母过世,我回老家守孝竟是无缘了,方回京没几日,便满耳秋小娘子才名,真心焦似的,恨不得立马相见,只是没有人能引见,只能忍耐着,此翻在兵部尚书府遇着周小姐,便不顾失礼地跟着回来,你不要怪我丢人才好,哪得受你礼,羞煞我也。”
芸娘忙称不敢,周薇也笑道,“瞧瞧这嘴巴,明明是我欢喜姐姐求着你回来,却成了你巴巴赶来,只是,我的好姐儿面子倒比我大了,只怪我没那才气,不能让姐姐欢喜爱慕,以后定然得多看几本书多学习才是。”
说得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又过了几天,严明月请周薇和芸娘过府做客,乘着周薇跟其他小姐下棋,悄悄拉了芸娘至一安静处,问:“姐姐父亲可是在京城府尹曹大人手下当幕僚名秋云山?”
两人多翻接触,俱十分喜欢对方,私下便以姐妹相称了。
芸娘心下打了个兀,忙道,“正是。”
严明月压低了声音,“我听闻曹大人为秋伯父求了京畿一主簿之职务,可是上面......”严明月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却安排了秋伯父去安平县当县令。”
芸娘又是一愣。
“姐姐大概不知道安平县的情况,我听父亲说,那里偏远荒芜,穷山恶水,是荒蛮异族聚集的地方,言语难通,风俗彪悍,最是难缠,又因山势险峻,多出绿林,太_祖那会儿,便是连运去慰劳将士的薪银、物质也敢抢,很是可怕,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