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裡倒一大匙糖。
秦东卫彷彿身处雪山,这把火压根儿没烧到他,泰然自若的吃起水果。
秦母一见,更气了,转而跟老公抱怨都是他不好,把儿子惯养成这麽冷淡,现在连妈都不理,家裡没主母的地位了。
秦父忍耐这波口水砲轰,在秦东卫搁下报纸准备上楼回房时,秦父大腿被人狠捏一把,于是只得清喉咳声,道:「东卫,坐下来跟你妈道歉。」
秦东卫眉间深皱,在父亲威凛的视线下,只能深吸几口气,按耐烦躁的情绪坐回位置上,可他不轻易服从,尤其母亲总拿鸡毛蒜皮的日常琐务烦他,不加以理会,转而将时间用在刀口上并没有错,是很明智的决定。
秦东卫冷然坐着,并没打算先开口。
「你、你??老公你看,他根本不认错,我只是要他去叫婉霏而已,他就摆脸色给我看,关心他未来老婆是他的责任,他不管,我只好多嘴,谁知道他都不懂我的好意??」
「东卫,你妈说得对,道歉吧。」秦父打断秦母,对他说完以后,执起茶杯,悠然喝茶。
秦东卫脸颊抽了抽,哪裡不知道是父亲被吵烦了,索性直接让他低头,好换来耳根清静。
「妈,有话直说吧。」他太清楚母亲,对他有要求的时候就会越囉唆,还让他爸出马,肯定不止表面上道歉这麽简单。
秦母尴尬得险些咬到舌头,儿子聪明是好事,但不会给她臺阶下这点就很难搞。丽云生的女儿乖巧听话,怎麽她生的儿子就把人剋得死死的?
「咳咳,东卫啊,妈妈我也不是爱管你,只是你成天只晓得工作,妈也是会担心嘛,你跟你爸都是工作狂,常常忙到不见人影,我也不能说什麽,毕竟你们男人事业心强??」
「重点?」秦东卫冷声,沉寂着脸色。
「快讲到了、快讲到了,妈是说,妈在家裡也希望有个伴,你看,婉霏跟你在一起好久了,是不是赶快把人家带回来,让她也好名正言顺不用叫你爸伯父,直接喊我妈,你妈我的心愿就是跟漂亮媳妇手牵着手去逛街做SPA,再一两年有孙子抱,很简单的。」
秦东卫一张脸不冷不热,只觉厌烦。为了这事,昨晚杜婉霏分心不少,他懒得计较,母亲又叨念起来。
结婚??女人脑袋淨装这些?想来古代三从四德那些规矩不是卫道人士凭空生出来要管束妇女的,而是她们天性如此,还巴不得外人推她们一把。
秦东卫闷厌的心思已经升至最高,再多谈论一秒这些要绑住他的计画都嫌烦,当机立断打了电话给经纪人,把人挖醒来确认行程。他知道他会结婚,身为独子有传宗接代的责任,幸好他早年挑选的女人很温顺,将来大抵也不敢向母亲那般对他要求太多。
确认好接下来的活动,秦东卫直接用筷子沾番茄酱,在母亲的空碗碟上写下一个日期,然后就放下筷子起身。
「我只有这天有空,要订婚还是结婚随便你们去弄,但是不准超过晚上十点。」他每天晚上十点就要就寝,才能有颗清醒的脑袋处理事情,这习惯已经维持好几年,不曾打破过。
「真的吗?十一月十八??不错,这日子刚好是週六,亲戚们应该都有空,我待会就联络杜家,还要去给大师算算日子好坏。」秦母高兴到合不拢嘴,「哎呀,还要选场地,还要拍婚纱照,这结婚呀真忙起来可是很多事情呢!」
秦东卫眯起眼,母亲这巴不得赶快Cao办的样子,只让他心生反感。罢了,少了一件来叨唸他的事也好。他说了声要上楼去,接着将兴奋过度的母亲留给父亲,直接回去房裡工作。
一个人筹备婚礼
台北六福皇宫下午茶厅,杜婉霏穿着簇新白底碎花洋装,手裡捧着侍者刚送上的青柠香茶,先闻过香才喝,这些爱喝茶的习惯,是经常往来秦家而养成的。她低低一笑,却没有即将嫁为人妇的羞涩,而是一副要葬送青春的凄凉。
「唉,妳那时候怎麽会安安静静的听话呢?要我就臭个脸给他们看。」连心心听了她的遭遇,很打抱不平,蜜月一过完就立刻找空挡上台北来,一方面回娘家,一方面来安慰她。
杜婉霏温婉勾唇,连被叫结婚都是乖乖的,天生温顺的个性,害她自己陷入眼前境地。
「他爸妈跟我爸妈都很开心,已经各自通知亲戚把时间空出来了,妳要我怎麽说不?」
两週前的週末,秦妈妈告诉她,因为秦东卫这些年太忙碌忽略了婚姻大事,所以秦妈妈替她作主,选了个日期把该办的婚事办一办,该有的都不会少,秦家会风光迎她进门。她满腹的犹豫,在面对两家父母欢天喜地的当下,不得不硬生生吞回去。
「妳到底跟那溷蛋谈过没?」连心心语气不善。
「心心??妳不要这样讲他,他也不是故意的。他最近很忙,好像是在修稿吧,那个人一进入工作就是跟闭关一样,没完成以前不会出房间一步,跟他说话他也不会理人的。」秦东卫就是太专注了,一心一意在琢磨作品。从前她看着他彷如匠人般,崇拜得心里小鹿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