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随手抓一把的江湖杀手,何人这般大的手笔杀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子?
江湖上不可能,凌云山乃是江湖名门正派,至高的威望,掌门弟子,皆有可能是下一任掌门,况且卫凌词行事谨慎低调,万不会得罪江湖上的人,而且江湖上的人若是杀人,会顾忌到朝廷。
卫凌词还有一重身份,便是县主,是请封而来,虽不是郡主公主的身份高贵,但比之寻常闺秀,还是有品级的。能出手这般阔绰,又不怕惹上麻烦的便只有朝廷的人了。
朝廷中不惧平南王府的人,只有少数,不喜卫凌词,大概只有皇后邵韵了。
旬长清记得前世旬亦然登基后,并没有立即娶卫凌词,如此爱慕,应该迫不及待才是。能阻拦皇帝娶妻的人,就是太后了。卫凌词非出自权贵之家,旬亦然娶她,不会有任何助力。凌云山不参与朝廷之事,皇后不愿也是常事,她怕旬亦然陷入太深,故而才会想杀人断了他的情根,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
先前从未想过这些,可如今看来皇后邵韵并不如外表那般和善。醒来后,很多事情与前世不一样了,但她并非是八岁稚子,很多事情不用去经历,也会看得明白。前世不懂不明白的事,今生看起来很简单。
比如平南王府谋反,十之八九是新帝旬亦然容不下功高盖主大权在握的叔父。况且当今圣上与平南王并非是亲兄弟,不过是姨表兄弟罢了,到了旬亦然这里,血缘又隔了一层,疑虑更深了几层,削藩是必然的事情。
重生后,她知道了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皇帝何时驾崩,平南王府何时反击等,她都可以做好准备,这些是她的契机。
今生懂得了很多事,才知权利在手,非善事,但没有权利,任人宰割,又是伤心之事。
看得远了,旬长清蓦地又明白一件事,皇后和旬亦然并非如表面那般和睦,若旬亦然知道皇后派人截杀卫凌词,多情的二皇子是否会与皇后争执?
比之刚刚醒来时的茫然、无措,她已经渐渐适应了眼前的环境,昏暗之境,迎来了淡淡的阳光。
侍女将热水送了进来,她只坐在椅子上,看似百无聊赖的模样,嘟着嘴儿,眼神不断四周看着,不忘晃悠着两只小短腿。侍女想上前替她更衣沐浴,她摆手道:“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下人走后,她从桌案上找出了笔墨纸砚,提笔写了几字,找了信封装好,不如上次写给谷梁乾那般严谨,随意捏住了封口,唤来了守卫,命他将信送回平南王府。
邵韵的人全死在了巷子里,她得不到消息回去,心里肯定紧张,遇到平南王府的信使,肯定会截住,看看情况究竟如何。
信中话语不实,只道卫凌词深受重伤,皇后知晓后,必定暂时撤回剩下的人。
信使走后,她招来了一直守在门旁的人,看似普通的侍女,其实却是暗卫,这人她前世便识得,只不过印象不深。在她被抓上帝京时,曾试图截囚车,可惜寡不敌众,死在了禁卫军的刀下。
梓缙不过十二岁,可比旬长清高了很多,她进屋时,看到了热气腾腾的水雾,原以为旬长清唤她进去替她更衣沐浴。
进去后,旬长清站在桌旁,仰首望着她,她是下人,怎可让主人这般做,她便俯下身子,听着吩咐。
旬长清注意到这些细节,心中更觉舒服,她看不懂梓缙背后是何人,也不知该不该信任她,绕弯子不如直接问她,“你是暗卫?是谁的人,父亲还是母亲?”
梓缙一愣,可旬长清面色严肃,不似假话,正欲开口否认时,又听道:“你若说假话,我便让你回去,我不要你,更不要撒谎的暗卫。”
旬长清个性霸道,她在王府时有些了解,若真回去了,主子不用的暗卫,只怕下场凄楚,她跪地叩首,回答:“属下是王妃的人,路上不安全,她命属下贴身护着您。”
原来是母妃的人,旬长清并不叫起梓缙,相反,直视她,“我有个任务给你,你若办砸了,我还是不要你。”
这……霸道不讲理的性子,梓缙无法拒绝,只好低头称是。
“很简单,你回帝京,向二皇子透露些消息,告知她今日我们的事情,添些柴火,是卫凌词重伤,再旁敲侧击,是皇后所为,”说完,旬长清小手拍了拍她肩膀,笑颜绽开,“成功了,我带你上凌云山。”
梓缙的脸色渐渐暗沉了,摇首道:“属下离开了,您的安危……”
“怕什么,有卫凌词,快去快回。”
此举,旬长清不过为了试探梓缙罢了,暗卫终究见不得人,她若聪明,放在阳光下见人,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己身后亦无不可。
旬亦然与皇后的矛盾日益激化,才是她的目的。就算他登上帝位,母子不和,邵家忙着与皇帝缓和关系,对付平南王府的时间也会少了一些。
关键是,皇后不该派人追杀卫凌词,这是第一次,若不主动反击,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没完没了,至死方休。
沐浴后,她自己穿好衣服,擦干了头发,无须下人帮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