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苍茫远树下,正是芳华浓。
窗下地板上坐着旬亦素,一袭雪白锦缎,这是大齐的衣饰,白衣袖口与摆裾都以绯色丝线钩织出Jing美的梅花花瓣,墨色长发仅用一根墨绿色似猫眼珠的发簪束起,白皙的脸庞在月色银辉下映得典雅贵气。
久未开启的屋门,在月光的淡淡隐射下,缓缓打开,旬亦素闻声嘴角边溢出一抹飞扬的笑容,旁人若能看见,定会讶然,那抹笑容竟含着解脱之意,人世间太过美好,山川河水,艳艳霞光,奢靡繁花,人生百态,趋之若鹜,谁会想到死,哪怕街边乞丐都会做着长生的梦。
她回过神,望着霜华满地间一身红衣耀眼的阿那嫣然,红色张扬又贵气怡然,玉带环腰,修身之物,愈发显得她笔挺修身,衣袂飘然,这样昂首自信的人让旬亦素折服。
她微微苦笑,“公主今日这身红衣很美,顾盼美兮,让人望之自愧不如。”
“是吗?曾经也有人这样夸赞我,说我红衣最显俏丽之姿。”
曾经……旬亦素微勾了嘴角,似是明白了阿那嫣然口中之意,徐徐道:“那个人呢?”
明眸闪过觞然的痕迹,方才的亮色已然消失,阿那嫣然觉得心底微微有点疼,很久前的痛意一直保留到现在,曾经有人和她说,你的美你的张扬给草原添了一道绿意,你就像草原上最欢快驰骋的马儿。
须臾的沉默后,阿那嫣然自士兵手中取过托盘,上面两杯酒,她置于旬亦素脚下,“我本想多留你几日,可有人等不及了。”
旬亦素愕然,袁谩还是来了,不顾自己的使命,可她来了又如何,一人怎敌得过千军万马,阿那嫣然重兵在手,不会轻易放她二人离开。
她徐徐靠在了墙壁上,疲累得一丝多余的心情都没有,她望着两杯清澈如泉水的酒,柔弱女子的怜惜情绪在心中悄然滋生,这份遗世的心境,让她伸出了手,握住了那凉意袭人的酒杯。
“我死了,大齐边疆必将一战。就算袁谩死了,大齐还会派新的守将,公主的算盘终究会落空。你恨大齐,莫过于逼你和亲,与心爱之人分别,但你我同样,就该知边疆没有逼我和亲至此,同样大齐也没有逼你嫁过去,你恨的只该是自己的国家,是他们抛弃了你。”
阿那嫣然半弯下身子,手捏住了旬亦素的下颚,指甲刺进了皮rou里,眸色暗淡转为狠厉,“那又如何,边疆已在我的掌控之下,报仇需慢慢来,我会令自己的铁骑踏遍大齐的每一个角落。旬翼又如何,他是大齐的战神,可内斗已经让他无暇分身了。”
旬亦素本想回她痴心妄想,可转而一想不过是口舌之争罢,她又将话缩回了口中,望着清ye中倒映着自己憔悴的容颜,袁谩若看见了,定会骂自己不好好爱惜身体。
一滴泪落入了杯中,与酒混为一体。阿那嫣然瞧清了那滴泪,笑了笑,那笑意中有晦涩的神秘,“两杯酒,两个选择。你手中那杯酒是毒酒,但是死时并没有痛苦,而盘中那杯酒喝了之后,肠穿肚烂,容颜毁尽。”
旬亦素皱了皱眉头,握紧了手中的酒,阿那嫣然观她厌恶的神色,纤眉漫挑:“你喝你手中酒,那在外面徘徊不走的袁谩冲进来便万箭穿身,若喝了地上的酒,袁谩可带走你的尸体。你想让我送你二人尸首一道回去,还是让袁谩带着你的尸首回大齐,自己选择。”
女子容颜,是其活命的本质,死后遭毁容,只怕无人识得,旬亦素左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脸颊,眸色无来由地柔和了些许,阿谩应该识得她,不会嫌弃。
其实,阿谩你一人活着,比起两人犹豫不决,要好得很。
旬亦素放弃手中酒,转而端起了地上的酒杯。月光凝华了夜色,她好像看见了战场上一身铠甲的袁谩,女子巾帼,更强男儿。
她回眸直视阿那嫣然,嘴角微微勾起,似是嘲笑似是劝诫:“我不后悔,公主有朝一日你会后悔,情之一物,超越了生死,人之一死,容颜又待何物?”
说罢,仰首饮尽了毒酒,决绝不悔。
酒杯霍然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旬亦素痛苦地蜷曲在地上,目色萧肃:“和亲之人,本就无情,你我错在情深罢。”
阿那嫣然的目光如箭,死死凝视着在地上痛得几欲翻滚的人,唇齿切切,“袁谩看到了面目全非的尸体,定然不会在意你,你的死不过是成全她另寻新欢。”
旬亦素浅笑不语,腹中似刀割似万千虫蚁在撕咬,人间炼狱所受的痛苦亦不过如此,泪水滑落在地上,她始终不再说话。身体痛得似被无数双手撕成一片一片,散落在这间chaoshi无情的房间里。
阿那嫣然望着倔强的人,茫然后退几步,蓦地转身,眼神凝住,吩咐道:“立刻都撤离这里,不用留一人。”
大批的士兵撤离后,府内愈发寂静。墙外翻进来一人,一路奔跑,穿过了前院和百花绽开的花园,万般景色在她眼中都黯然失色。
袁谩按着地图跑进了王妃所居住的屋子,那里屋门打开,她凭着淡淡银辉才摸索着进去,又怕惊扰他人,也不敢点灯,轻步走进去,可是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