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惨烈的竞争中爬上56路,心道没被贴扁在玻璃门上真是运气。
肥肠鱼就叫肥肠鱼,一个蓝底红字还镶了白边的大招牌,因为在三道街,又是个老房子,便叫它三道街老宅子肥肠鱼。
特苍蝇一馆子,红墙黑瓦,典型的70年代建筑,瓦片上还散落着各种生活垃圾,简直不忍直视。
但架不住味道好啊!老汤老底的,油厚,味重,酱香,一闻就知道是上了岁数的料。菜品不算多,但都挺有特色,在锅里一煮,端上来便是扑鼻的荤香。蔡菜最喜欢他家的肠头,比肥肠和鱼都好吃。
还没到饭点,路两旁已经停满了各色前来觅食的车辆,既然全是违停,蔡菜便顺手做了件好事:挨个儿拍照,然后上传到蓉E行。
“干嘛呢?执法啊?”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袁毅。
蔡菜心里一下慌张起来。她还没想好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呢!是勃然大怒?百般责难?还是不动声色?若无其事?
都不是。
她扎起马步,摆出一个蹲踞式起跑的姿势。
是的,她决定开溜。
刚准备跑,忽然听到一声超级无敌大的“菜菜!!!”很好,确认过嗓门,是安盈本盈无疑了。
整个巷子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她俩,像是在看两个傻逼。
蔡菜心下一紧,赶紧把手机藏起来,然后直起身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袁毅啊,好久不见……啊。”
安盈提前取了号,没几分钟就坐到了位子。
一斤肠头一斤肠,一斤鱼头一斤鱼,这是以前蔡菜和安盈、穆辰三个人的标配,现在穆辰换成了袁毅,食量却还是一样的。
所以有些事,并不是你说忘了就忘了,你不记得,习惯都替你记得。
“还想吃什么?”安盈问袁毅,“他家有个黄牛rou味道也不错,其他像什么猪肚鱼肚心肺的就很普通了。”
“听你的。”袁毅看着她,微微一笑,顺便把她面前的桌子擦了擦。
袁毅的情商蔡菜是佩服的,比如这句简单的“听你的”,其实就是“随便”的意思,但他没有说“随便”,他说“听你的”,一股子酸腐的人臣味儿。
可安盈偏偏就吃这套。
她脸上都快笑出褶子了。
腻,太腻了,蔡菜赶紧点了一份油炸酥rou去去油。
说实话,如今安盈的笑容确实多了不少,而且有着以往少见的光鲜。她时而天真烂漫,时而百媚千娇,唇角随时都是上扬的,情绪夸张却发自内心,看向袁毅的眼神里全是情意,实在让人不忍叨扰。
袁毅对她也挺好,鞍前马后,体贴周到,时不时再溜须拍马地夸上几句,后者脸都要笑烂。
他俩是真好。
真的好。
其实和穆辰比起来,袁毅更加开朗,也更擅交际。他能说会道,左右逢源,且心细如发,观察甚微,于人于己都能款曲周至,宾客尽欢,实在是很懂人情世故的高手。
晓晓说得对,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剧情的走向,贸然插手,只会两败俱伤。
所以蔡菜决定什么都不问,什么也不说,她只用静静地看着就好。
这家肥肠鱼开了20多年,她和安盈吃过20多次,以前觉得非常好吃,现在也就吃个情怀。心中有念想,处处是故乡,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美味一天一升级,变得更快的,是人心。
吃到一半,电话突然响了。
是郑大平。
“喂?”
“你好菜菜,我是郑大平。”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
“你好。”
“请问你现在方便吗?我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
“现在?”
“不方便吗?”
“也不是……刚好在吃饭。”
“那你介意我过去找你吗?”
“啊?”
“恕我冒昧了,实在是有些着急。”
“……好吧,我在长顺街的三道街老宅子肥肠鱼。”
“好,我大概15分钟左右到。”
“好。”
挂掉电话,蔡菜看到安盈正在翻她的背包。
“谁啊?”安盈问。
“一个朋友,说有事找我。”蔡菜不以为意,“纸在最里面的小兜里。”
她俩一般不用小店的餐巾纸,而安盈出门一般不带纸。
她习惯用蔡菜的。
她习惯自己拿。
蔡菜习惯让她自己拿。
但是今天,蔡菜的包里有请柬。
蔡菜忘了。
所以当她看见安盈从包里拉出一根明晃晃的黄色丝带时,她吓得魂儿都散了。
卧槽。
不假思索的,蔡菜猛地一下站起来,一把抢过背包,却不料因为动作太大,导致背包直接翻了个底朝天,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