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害是,长此以往,我担心咱们大齐的边界会向内减缩,这是决不能容忍的。”赵寂说着,见父皇略微一点头,心中略定,自信道:“再者,我也不愿亲人去往那贫瘠的草原,日日与草原蛮子在一起,以泪洗面。父皇,咱们大齐兵强马壮,良将众多,此战未必不可打!”
赵钰夸赞了她两声,而后仍然坚持了自己的观点。他何尝不知道此战可打,但若是能不打,为何一定要去耗费那许多军资、让许许多多的大齐儿郎去送死呢?
送孩子去和亲,他心中是痛的,可痛苦之余他也隐约骄傲,因为正是他的孩子们,以这种方式守护了大齐的平静。
况且他乾阳君子嗣虽然不多,但坤Yin君却是一抓一大把的,况且若是舍不得分化的,中Yin君也可送去和亲,即位这么多年,他送去草原的孩子也只有那么几个,他其实是可以承受的。
但赵寂的坚持也令他有些欣慰。近来,他开始担心将大齐交到一个仁慈君主手里会产生不好的后果,但如今看来,若要强硬,十一也不会一直软和如面团,他方才故意问寂儿两次,若是老二或老七,第一次发现他持支持和亲的态度后,第二次定会迎合他,可十一并未这样,她也害怕他这个父皇,可终究还是鼓起勇气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这很好。
他大齐的国君,终究还是要饮一些鲜血的。若是连饮血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坐稳那个以鲜血堆砌而成的帝位呢?
被父皇夸赞了,可皇帝仍然驳回了她的提议,赵寂有些难过,贵妃一直在旁边看着这父女两说话,深知现在赵钰是喜欢寂儿的回答的,但是若是寂儿一直这样不高兴,帝王难免又会感到不快,于是恰到好处地插了一句:“你看你父皇,总爱给点枣子又来一大棒,他这是将你当做朝堂上那些大臣了呢,逮着就要说教。”
赵钰含情脉脉地看着贵妃,年近三十,贵妃仍然光彩照人,或者说,恰好到了最美丽的年纪,可他却有些老了,但那又如何,这是他的女人,生或死,都该在他身边。
“我将寂儿当大臣,是因我觉得她已然大了,该通晓朝堂之事了,你总拦着我,看我说两句就要护着,不怕慈母败儿吗?”
贵妃捂嘴一笑,嗔道:“寂儿如此崇拜你这个做爹的,自小到大,对于你安排的课业,她每每学好才敢休息,从无一日落下,如今被你赶去监国,就更是总要忙到深夜,你这个做父皇的不心疼,回来还要说她,我做母妃的可是心疼的紧呢。”
她说的随意,露出了小女人的娇态,赵钰喜欢这样的女子,也不计较她的僭越,和她又说了几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遂对二人说起了卫初宴。
“那孩子不错,日后会是寂儿的一条臂膀。她是个忠心的人,很适合差遣去做一些帝王不便沾上的事情,况且这人心智坚定,不过呢,你也不要忙着得意。”说到一半,赵钰见十一嘴边笑容愈来愈灿烂,忍不住杀一杀她的锐意:“说句不好听的,这人有些迂,先前寂儿入狱,只她一人不住撞墙,将自己撞个头破血流竟也不肯停下。因此她只能去做,却不好去进策,寂儿,你永远要记住,不要听信太过正直的言官的言论,治国不是小事,若是听这些人,一只以君子之事治国,那么国家会僵化,离衰败也就不远了。”
赵寂点一点头,却想到之前她派去撞柱子的那言官,心中略感悲凉。
至于皇帝说的,卫初宴不适合谏言,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出的这个结论。赵寂是半点不听的。
若无卫初宴在幕后运筹帷幄,她这个东宫之位又怎么会来呢?
父皇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千五,很扎实吧。
第一百零二章 醋海
宫中景致, 她实是看惯了的。
不过她是温和被动的性子, 这些景致又真的十分好看, 饶是曾经看过, 此时再看也不会腻,因此一路逛下来,倒也有些乐趣。
只是在走到一些如今还未开辟、或是种了些和记忆中不同的花草的地方时,她会略微发怔, 而后,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两世的界限。
于是难免地,有些难过,不过更多的, 还是重活一世的感激了。
抱着这种复杂的情绪勉强逛到傍晚, 行至一开满月霜花的园子, 卫初宴听到里边传来少年男女的阵阵嬉戏声,她略微顿住了脚步,看向前方领路的太监。那太监也有些讶异, 轻轻走到园中探头一看, 便立刻缩回了头, 对着卫初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卫统领, 九公主等一众贵人正在园中嬉戏,恐怕不好领您进去了,不如请移步一旁梅园一赏,这时节,腊梅将将欲开呢。”
卫初宴浅笑着点一点头, 让他带路,那太监被这位小卫大人春晓一般的笑容晃花了眼睛,又为她清雅的气度所折服,怔愣片刻,才急忙低头跑到前边去引路。
小步走着,卫初宴的那个笑容仍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太监忽地想到,虽说宫内宫外有大防,但如若是这位小卫大人误入了方才的那个园子,一则她刚升任北军统领、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二则她原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