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抱着那人滚烫的脑袋,一口口喂她喝了下去。
“那些大夫怕了。我在皇宫中见过很多太医,他们救治我父皇时,总是抱着首先要无过的原则。一剂药开出来,管不管用先且不说,他们得首先保证我父皇喝了之后病情不会恶化,这之后,他们才考虑治疗。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要是我父皇本来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吃了他们的药,还是半死不活,他们就可以说,他们已然尽力了,看呐,陛下的病情不是稳住了吗?而如果我父皇的病情有大的反复,那他们就很担心自己获罪了。”
一边喂着药,想起一些深层次的东西,赵寂像是说故事一样说给卫初宴听。
“现在我到了宫外,发现城中这两位据说是最好的大夫也和宫中那些御医没什么两样,他们的医术其实不见得平庸,但是他们总是瞻前顾后,他们先前给你用的那些药,我当然也差人分析过的,不错的方子,但是以他们的名声,他们本该有更好的方子的。”
“这次的药倒是不错。有些事我不能提醒他们,他们不知道你和常人不同,需要更重的剂量才能让你有反应。现在好像急了,拿了大剂量过来,这个药好黑啊,比之前的苦很多。我先前威胁过他们......也不算是威胁了。你今夜若是还不好转,我就要让先前说的话成真了。卫初宴,我知道你是个见不得人为你受过的人,所以只是为了他们,你也不要溺在自己的心病里了,好不好?”
药喂完了,赵寂没走,近乎执拗地在卫初宴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好吧,不是为了他们。去他们的。就只是为了我,就只是为了我,你也不要这副死样子了啊。”
那个梦其实是给赵寂带来了很深重的影响的,她先前的情绪并未平复,后又遇上卫初宴忽然病了的这个事情,她又还要监朝,每日从卫府赶去朝堂又赶回来守着卫初宴,卫初宴发烧的第一个晚上,她一晚上都没法合眼。到了现在,看到卫初宴一直不见好转,反而在睡梦中将眉头蹙的愈发紧了,小动作也不断,很不安稳的样子。赵寂终于忍不住地,抱着她低声哭了起来。
卫初宴是山岳,这些年里,她跟随着卫初宴的脚步往前走,心中所想,其实是觉得她是要做王的,有一日,她得能够超越卫初宴,从要躲在卫初宴身后变为站在卫初宴身前、变为给卫初宴遮风挡雨的人,她努力着,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着,近年来,慢慢地也做成了几件大事,在一些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的事情上,往往也能有着独到的眼光和不错的意见。
但她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
就只是短短一个晚上,她做了一个梦,而后醒来,发现那个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女人竟然把自己魇在梦里、发起了高烧,怎么叫也叫不醒,好像要一直地昏迷下去了。
那她,她要怎么办?
她极害怕,尤其是听大夫说这样的高热会将人烧成傻子后,她说的轻松,说就算卫初宴傻了她也爱她护她一辈子,她没有说假话,可是卫初宴自己愿意变成一个傻子吗?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光是想一想,赵寂就要痛死了。
“赵寂......”
她不住地在卫初宴耳边说着话,到了晚霞满天的时候,终于听到那人有了动静。
她在喊自己。
赵寂Jing神一振,忙凑上去喊她,卫初宴却还是在昏迷中,没有回应她。
但是,卫初宴渐渐地开口说梦话了。
“我,好痛啊......你怎么还不来?”
赵寂十分紧张,扑在卫初宴身上四处检查着:“你很痛吗,哪里痛?你告诉我啊。”而后,她想到卫初宴恐怕是梦里痛。
她怔怔放开了手。
“是我错了吗?”
又是这句话,卫初宴就是说了几句这样的话后开始不对起来的,赵寂看着她,咬紧了后槽牙。
“不是.......我没错。我,我做了我该做的。”
情绪渐渐激烈起来,卫初宴反反复复地说了好几声“我没错”,睡梦中,竟然还捏紧了拳头。赵寂包住她紧绷的拳,轻声安抚着,哄她松开了,发现卫初宴手心全是冷汗。
“我没有选择。赵寂,我没有选择。”
卫初宴脑袋晃了晃,赵寂抱住她,看她双眼落下泪来,赵寂疑惑极了,原先她以为卫初宴的秘密是关于卫初宴自己的,但是看卫初宴今日梦呓中吐出来的名字,分明全是“赵寂”,是她自己?
可如果是关于她,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懂卫初宴说了什么呢?
对于此刻的赵寂而言,前方都是迷雾,目光被限,无法明朗。她此刻的确有很多疑惑,但她不会想到鬼神之事上去。给她一万次机会,目光所限,她都不可能想到,有人会能够回到过去,来到她身边。
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想到了自己先前的那个梦了,那个梦的最后,卫初宴不是伤痕累累地死去了吗?
不,不是的。不过是巧合罢了。
梦就是梦,永远不可能是真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