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左右,听的许发凉都准备停下来给口干舌燥的两位送点水。
许发凉一向很有耐心,她本来也没打算指点一下童芷晗,甚至想起上辈子自己教了她那么多技巧时候还有点感觉丢人,但是看着搭戏对手这么不成器还浪费时间,她也显然坐不住了:
“童姐,蔡导的意思是您可以在心里哀痛,眼神可以黯一点,但是不能表现得像是刚刚得到噩耗的孩子一样,毕竟李爸爸已经没了四年了,阿涵早就接受这个事实了。”
童芷晗愣了愣,装作有些不好意思地含笑看了许发凉一眼:“这样啊,明白了,谢谢发凉。”
拍摄得以继续进行。
一别三四年,安然还清楚记得李一涵的爱好,习惯,吃饭时的小动作,她那双拿手术刀的手帮李一涵剥着虾打着蛋,自己倒没吃几口,已经习惯了对李一涵的照顾。
“留个电话?”
大四那年她爸出事以后,李一涵就和医科大所有学生切断了联系,换了手机住址,安然找她也没法找到。面对李一涵的主动,安然似乎有点错愕。
“好,18630602999。”
安然忙不迭递上自己手机。
“行了,然儿,我得走了,我妈后事我还得去料理呢,我那亲戚们也该过来了,咱们回聊。”
安然笑着点了点头。
许发凉挺直身子,望着那个人走出店门,直到在水汽模糊的玻璃窗上看不到那个人的背影,李一涵拐过这个街角再看不见,她才歪着身体慢慢重新坐回到身后沙发上。
“好!”
随着蔡导到这声好,今天的拍摄戏份全是结束了,蔡lun有点开心,许发凉的出现,对他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所以他要了许发凉的微信,以便进行随时沟通,两人正式成了忘年交。
卸过妆,许发凉在换衣间刚换好衣服,电话就响了,她拿起手机看,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妈妈。
“喂?”许发凉有点疑惑为什么许蓉会突然打电话给自己,转念一想家乡担心自家孩子状况是再正常不过的。
许发凉上辈子是单亲家庭,她妈妈很早就觉得身患尿毒症没几年好活的爸爸和自己是个累赘,在她五六岁的时候抛下他们父母去了外地,后来爸爸在她不到二十岁的时候也去世了,顾怡是被她的叔叔养大的。
在她概念里,妈妈这个词是没有概念的。
“凉凉,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多亏了漾姐的安排和照顾,我拍摄非常顺利,等这部电影杀青了再带您去电影院看。”
“嗯……别累着自己。”
许发凉想赌一把,她接着开口:“妈,我之前不懂事,去那种地方唱歌做那种打扮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多亏了漾姐,我找到了工作,过几天就能拿到先结的一部分片酬,您就不用愁了。”
“好,最好最好。”过了一阵,电话那头才传来几个字,带着轻轻的泣音。
许发凉暗送了口气,看来自己是赌对了,许母并没有怎么怀疑自己,只是觉得孩子是一夜长大,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谁会相信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些事呢?
“不过……”
“嗯?”
“你带妈妈出院吧,咱们随便找个的地方,妈妈出院养着。”
在今早昏迷之后,许蓉明白,自己的病只能越来越重,她现在瘦了一圈,面容憔悴,头发也掉了一半。她住的是什么医院,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住在这里,只是用成堆的钱来维持也许马上就要结束的生命。
她不小心看到过许发凉缴费,那么一叠粉红色人民币就买来那么一小堆药,她不愿意再继续了。
那个人结婚时候,曾经给了她近八位数的存款,说是亏欠。可是许蓉宁肯病死,也不愿意拿这份钱。
现在沈漾的出现又让她回忆起了对那个人的恨,所以她不想接受沈漾给她提供的一切。
“……”许发凉明白了许蓉的意思,身体某个部位莫名其妙一酸。
许蓉心疼她赚钱不容易,她也只字未提自己今早晕倒的事,只是说医院太闷,想出去转转,不愿意再白烧钱,说白了,不就是不想治了么?
许发凉突然有点气,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女儿都没说不治,这个妈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
“妈,您别说了。”许发凉语气徒然变高,“您这是什么话?我现在已经开始工作了,马上就能拿到不少片酬了,您现在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没有钱,我赚就是了,哪怕砸锅卖铁,哪怕欠了一辈子债我也乐意,您不要再说这种对自己对我都不负责任的话了!”
她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漾姐也不是那样的人,我们不肯接受施舍她也没有塞钱给我们,只是给我提供了一个赚钱机会而已,我们欠她的这点我都会还清楚的,您就不要再说了!”
本来经过更衣室门口的蔡导怔了一会,听到许发凉挂了电话之后他忙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