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碗黑乎乎的菜。
张鹤指着那疑似黑暗料理的菜,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辣菜。”李清实回道。
端着菜进来的夏纪娘闻言,笑着解释:“这便是用芥菜根jing洗净,去皮,切成条,浇上醋和小磨油,腌制而成的冷菜。”
张鹤忽然便记起夏纪娘曾跟她提过的关于芥菜的多种食用方法,除了辣菜还有辣脚子,便道:“辣脚子该不是也是这样的吧?”
“差不多,不过辣脚子无需放醋和小磨油,需要在缸里腌制半个多月。”
张鹤又涨见识了,李清实道:“二郎莫非没吃过?”
张鹤摇了摇头:“还真的不曾吃过。”
李清实等人并不感到诧异,尤其是在夏家人的眼中,张鹤该是每日吃的鸡鸭鱼rou。
随着几碗泡饭摆在八仙桌上,夏家的男眷纷纷依次落座,女眷则都离开了堂屋——她们的饭桌在厨房。
夏老翁坐在八仙桌的北边,正对着门口;夏大、夏三则坐在东边的主位;张鹤与李清实则坐在西边的客位;背对着门口的陪坐位则是夏二与他的长子夏罗冠。至于夏罗玉、夏罗晟和夏罗臻还有两个小孩子则与女眷一同在厨房吃。
作为席上唯一的女性,张鹤浑身都不自在,一恍惚,桌上的菜便少了一大半。夏大问道:“饭菜不合张二郎的胃口吗,怎么吃这么少?”
“不,夏家的饭菜可谓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开。不过我的胃口小,吃的不多。”
“难怪张家郎君长得如此瘦弱。”夏三道。
“这可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还是得有我们家冠儿这样魁梧雄壮的身板才是。”夏二趁机道。
夏罗冠被夏二一番吹捧下意识地抬头挺胸,张鹤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长得十分壮实。肤色是健康的麦色,乍看之下是给人老实的印象的村夫,只是那张与夏二有七分相似的脸庞,眼角微微上吊,他一抬头便有些张狂的感觉。
“……”张鹤一阵沉默,随即笑道,“足下说的是。”
“二哥此言差矣,张家郎君出身官宦门第,不事庶务,自然不会与我们一样日晒雨淋之下长得这般粗犷。虽瘦弱,可也是风流倜傥。”夏三道。
张鹤这时才知道原来夏家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出身,如此说来她倒理解了夏家人前后的态度变化之处。她并不认为这是夏纪娘透露的,毕竟她今日到来时夏二婶和夏三婶的态度依旧没有变化,所以她想许是李清实无意中透露了。
“足下过誉了。”
“什么话都让你一人说了去!”夏二对夏三地声道。
“二哥说的哪里话,我这都是实话实说!”夏三狡猾道。
张鹤心想她虽然轻微近视,可听力并无影响,他们虽然是压低了声音说话,可却仍旧传到了自己的耳中,让她好生尴尬。
张鹤那边的席上充满了阿谀奉承和算计,夏纪娘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日里没寻到好时机说一说夏纪娘,这到了厨房,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夏三婶有些话便放心地说了出来。她笑容满面地说道:“大娘呀,你在清河村那么久,就不知道张家郎君的身份?”
虽然语气温和,可任谁都听得出她这是在责怪夏纪娘没有提早告知张鹤的身份。夏崔氏抢在夏纪娘之前张嘴道:“张二郎是何身份与我们何干呢,纪娘提来作甚?”
“大嫂说这话,莫非是早便知道了张家郎君的身份?”夏二婶嘴角一勾,便开始挑拨起来。
果然,夏三婶闻言,脸色十分不好看。她心里琢磨夏崔氏明明知道张鹤的家世却不告知她们,便是想要偷偷为夏纪娘与张鹤牵红线,她生怕自家的素娘抢了那好事去!
夏二婶又道:“大嫂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若我们早些知道张家郎君的身份,也好及早地尽一尽地主之谊不是?瞧那桌上的饭菜,也不知能否入得了张家郎君的眼。”
夏三婶寻了机会接话,对着夏纪娘道:“况且呀,大娘你已经有了孔戎,那就不要与这张家郎君不清不楚了不是?”
夏崔氏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恼怒道:“三叔家的,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叫纪娘已经有了孔戎?这些话说出去是存了心要毁了纪娘吗?!”
夏三婶的眼角跳了跳,讪讪道:“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过是替大娘的终身大事而感到担忧呢!”
孙儿辈的人在旁坐着都不曾开口,夏素娘低着头偷偷看了夏纪娘好几眼,发现她面无表情,无论夏二婶和夏三婶说了什么都不曾动容,倒是提到了张鹤时眼神稍微怔了怔。
“纪娘的终身大事无需三嫂你Cao心,既然三嫂提到了张二郎,那我也提一句。官宦人家即使是庶出的,那也不是我们可高攀的,门不当户不对,即使他愿意,他的长辈也不一定瞧得上我们这出身的。”夏崔氏面色缓和了下来,淡淡地说了句。
平日里她们巴不得夏纪娘留在家中干活、卖命,此时来关心她的终身大事,未免也太可笑了。
夏三婶一听,便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