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有人认为张家与夏家门不当户不对,夏家高攀了张家,他心里暗暗下决定,来年一定要好好考,待他功成名就,就能为夏纪娘撑腰,使张家不敢欺负她!
夏家十五个人都下了地,不出几日便将五十亩稻给收割完了,接下来便是脱粒。夏老翁的腰不好,收割完便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了,脱粒的事情便交给夏大等壮丁来做。
一人手中抓着一把稻草,在铺开的席子上用力地将稻草掼到立起来的三脚木架和石板上,也有的为了防止谷粒飞溅,便用在禾桶的边缘上掼。做完这些,再在太阳猛烈的日子里将谷粒摊开来晒,然后舂米或用碾子脱壳。
月底的时候,夏家终于将夏税以及三色杂钱等杂税交齐了,夏崔氏心道若非早便替夏纪娘置办了嫁妆,等这夏税交完,她又该没有资装费钱了。
六月廿八,张家送的催妆花髻等也到了夏家,忙碌过后的夏家人终于意识到,夏纪娘的婚事近了。
夏纪娘也有些恍惚,她将幞头、衣袍等拿出来交给了媒人,请她帮忙带回给张鹤。这幞头与衣袍是她答应张鹤的提亲开始便在闲暇时候缝制的,虽然并不清楚张鹤的尺寸,可她的身形与夏罗锦的相近,她便按着夏罗锦的尺寸来缝,部分地方略作修改。
“早便该问一下她的尺寸的。”夏纪娘喃喃自语,忽然便想起她与张鹤近两个月不曾相见了。她想起张显说张鹤隔几个月便会在月事期间腹痛,而仔细算一下日子便是这几日,没人照顾也不知她痛起来会怎么样!
心中正想着这事,夏素娘便从外面进来了。
自从夏纪娘要备嫁后,夏素娘便暂时住到了夏纪娘常年不在家的二哥夏罗绸的屋子里,所以她过来必是有事寻自己的。
“素娘,怎么了?”
夏素娘有些犹豫,夏纪娘微微一笑:“你我姐妹,有话不妨直言。”
“孔大郎差我来给姐姐传句话,他想见你。”夏素娘咬牙道,她也清楚夏纪娘都要嫁给张鹤了,孔戎却还来寻她,无异于让她为难。可是孔戎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也让她于心不忍,便应下了,她只是传个话,去不去由夏纪娘决定。
“他可说寻我何事?”夏纪娘问道。
夏素娘摇头,只道:“他只说在陈家桥头等你。”
夏纪娘笑了笑,道:“他知道我不会去的。话你已经替他带到了,就无需理会了,再过两日我便不在夏家了,我们说说话。”
夏素娘在她面前坐下,看着满屋子的礼箱,还有那金钏、金鍉、金帔坠。她长这么大只在夏罗锦的妻子徐氏的嫁妆中见过金饰,后来徐氏为了资助夏罗锦读书也当了,这是她最近距离地看见的金饰了。
“姐姐便好,能嫁得如意郎君。”她羡慕道。
“嗯。”夏纪娘轻轻地应了一声,道,“其实她本可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她以为张鹤只是会按中等人家的标准来置办,可不曾想此事一旦有张家的介入,便隆重了起来。
她也无需张鹤为了这件事情倾家荡产,可她更清楚这正是说明了张鹤的认真,她拿出一切来镇住夏家的人,否则连个仆役都没有的她如何能在黄家的逼迫下办到她应允的事情?
“姐姐说什么呢?这婚事办得越隆重,说明他越是重视姐姐不是吗?这样六家桥村还有谁敢嘲笑姐姐没有人要呢!”夏素娘道,她的心里有些憧憬有张鹤这样的人能娶她,可她也清楚自己没有这样的运气。
夏纪娘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她抽出汗巾擦了一下汗,随之起身在自己的妆盒中拿出了一支Jing致的簪子给夏素娘,道:“这簪子我用不着,赠予你。”
夏素娘眼前一亮,但是她没有伸手要:“这是张家送来的吗,姐姐怎么给了我?”
“这是我上次进城买的,你一直用的都是木簪,簪子也有些旧了,所以我特意给你买了根簪子。”
“谢谢姐姐。”夏素娘这才接受了这簪子,她满心欢喜地插入髻上,又看了一下铜镜,才问夏纪娘,“好看吗姐姐?”
“嗯,好看!”
夏素娘从屋子里出去,夏三婶见状,问她拿了什么物件,她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头上的簪子。夏三婶气得骂道:“真没用,不会问她拿两匹素罗!”
罗可是丝织品,一匹值两贯钱,张鹤送了六匹,更别说杂用的绢布,送了足足三十匹。
夏素娘没说话,夏三婶只能暗恨她当时没能让张鹤看上,更恨夏纪娘心机如此深沉,不仅抢了张鹤,还毁了她与黄家的亲事!
夏纪娘却是不知道夏三婶的心思,即便知道了也会一笑置之。张鹤所送的聘礼基本都被夏崔氏藏了起来,毕竟她要给夏纪娘置办嫁妆,便少不得用这些聘礼换一些资装费钱。
夏家的人虽然眼馋,但是夏老翁上次经夏大这么一番自责后便没有问他要这些聘礼。夏二和夏三找夏大旁敲侧击,夏大只是装傻充愣,让二人十分气恼,夏大一家去张鹤家铺设房奁器具时,也不愿意去帮忙,最后夏老翁发威了他们才跟去帮忙。
张鹤的宅院已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