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干脆挂个木牌在边上,众人见状纷纷叫道,“这跟雇一人舂米一日的工钱一样了吧?!”
“你们可以自己雇人舂米呀,我这驴可是花了十几贯钱买回来的。”张鹤道。
众人语塞,这驴比牛还贵,而且有驴帮忙碾米,可是比人力舂米要省力,谷粒也很少受损的。虽然村中并非只有张鹤一家有石碾,可找他们租借也得要四十文一日,相对而言,张鹤的租税已经很便宜了。
有人花得起这个价格租借,自然也有人租不起,不过张鹤一视同仁,那些租不起的人自然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
很快便到了十月秋收之际,十月不仅是种了晚禾的人家的稻谷成熟了,连七月种的大豆也都熟了。众人都抢在天晴之时收割,而种的多的人家也少不得要雇人帮忙,不过他们给不起张鹤或是大地主们的价格,只能请两三个人帮忙罢了。
即便是有孕在身的陈氏此时也得下地帮忙,夏纪娘与张鹤得了空便也去帮了李大娘一把,不过李清实想着张鹤肯把石碾和驴借给他们却不收钱,他们可不好意思让她们干活,便雇了一个壮力帮忙。
每到纳税之时,穷困的人家便会主动去找这样的活,以求能在缴纳了赋税之后还能勉强裹腹。
石青带着邱三等来到清河村,张保长自然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每逢收税之际,官府都会来人将列明今年要征收的赋税的内容的凭由带来给负责督促征收赋税的张保长。不过让张保长有些困惑的是石青竟然亲自来了,往常他都是让底下的佐官或者差役送来的。
每年各地的赋税征收情况由该地的官员视情况而定,今年抚州风调雨顺,故而秋税较之往年又多了一升。一亩上田要交苗米一斗,中田八升,下田七升四合,只是义仓要多交二升二合、每石加纳五升,加诸别的杂税,一亩地至少要缴纳三四斗苗米。
张鹤并不需要缴纳杂税,故而百亩地所交的秋税也不过是九石多。而寻常人家所交的秋税以每亩两石的产量来算,便要缴纳五分之一。
石青将“税租钞”亲自给张鹤拿来,张鹤自然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也不会拂了他的脸面,将他与邱三请进了家中。
石青打量着张鹤的宅子,发现宅子有些旧,一些地方有新修葺的痕迹,不过整体而言也还是有大户人家的底蕴的。
宅子的前庭四角各放置着一口大水缸,不过水缸外面并没有什么花纹,里面只有一波清水,倒失了一点雅致的韵味。他道:“张小郎君何不在缸中养两条锦鲤?所谓‘藏风聚气,得水为上’,若添几条锦鲤,聚财又富贵呀!”
张鹤一愣,倒是没想到还有此妙法,便笑道:“石县尉此计妙呀,改日我便养上两条锦鲤。不过我不太会养,还请石县尉不吝赐教!”
“这好说。”石青道。
夏纪娘将点好的茶端上,张鹤又为他们引见一番,不过夏纪娘自认为不合适这种场合,便很快离去。
石青对夏纪娘倒有些另眼相看,毕竟寻常人家会点茶的手艺的可不多。他知道夏纪娘的家世情况,在他查张鹤的身份时便一并查了夏纪娘,虽然俩人门不当户不对,可就眼前来看,夏纪娘似乎的确有值得张鹤娶她的地方。
张鹤又与邱三一番交谈,虽然俩人都能感觉到她的言辞间带着一丝距离,可她温和有礼的模样让他们讨厌不起来,反而生出了与之深交的念头。张鹤更是将自己画的传动机构图拿给邱三看,道:“若有人能以铁来打造这样的轮轴,想必邱佐官的心愿也能早日圆了。“
邱三颇有惺惺相惜之感:“张二郎君说的极是,只不过不用木却用铁,这造价可要贵上许多倍。”
“那不妨先从以木造轮轴、轮齿开始,只要能造出Jing巧的机关,接下来的一切,我或许能资助邱佐官一二。”张鹤微微一笑。
邱三诧异,他所要打造的水转翻车适用的地方并没有张鹤的田,她这么做对自己有何好处呢?
张鹤笑道:“邱佐官体恤农民,心怀众生,我深感佩服。若造成功了,便是一件大功德,只是出一点钱,略尽微薄之力罢了。”
邱三知道张鹤资助他的前提在于他能够使最基本的轮轴与轮齿等形成Jing巧的机关,不过他依旧很感动,决定回去后便研究如何做出巧妙的机关来。
一盏茶凉,夏纪娘又过来给他们换了一盏。不过石青将邱三打发走了,张鹤正襟危坐,知道石青要说他真正的目的了。
果不其然,石青委婉地说出他知道张鹤七月收割之际,获得了一百八十多石粮的事情。
张鹤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张保长与石青的关系也还算是密切,尽管张保长不愿意让官府知道张鹤大丰收,以免增加他的压力;可即便官府知道了,这个人是张鹤,他们也不会拿张鹤或张保长怎么样。
这使得张保长毫无负担地便向石青透露了实情,石青又知道张鹤借了谷种给李大娘与高大郎家,而此番前来便发现这俩家的产量也有三石,他更加确信是张鹤的谷种的作用。
石青不会满足于在官场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