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回去,她反倒是千百个不愿意,怎么也舍不下西北的。”
经雅就替她舅母解释道:“舅母哪里是舍不下西北,分明是舍不下舅舅。”
宁远侯听见经雅这么一说,饱经风沙却仍是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倒是浮上了些暗暗的可疑红色,干咳了一声,道:“你舅母她……她倒是从没与我说过,是因……才不回去京中的……”
经雅笑道:“这样的小心思,舅舅叫舅母又能如何明说呢?”
宁远侯被经雅这一说,倒是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又干干的咳了一声,自觉转了话头,道:“不说你舅母了,我们说说你母亲吧。”
经雅唇边的那点笑意便立刻淡了下去,却也并没有反对:“好。”
宁远侯道:“我姐……你母亲她,虽是一直心念着湛儿,可她心底里,其实也是挂念着你的,只是她一直自觉对不起湛儿,所以才会……”
经雅垂下眼,神情落寞了些许,只听着宁远侯说,并没有插话。
宁远侯见经雅如此,便连忙转了话题,道:“不知你晓不晓得,你母亲当年,可是周老先生最得意不过的弟子之一呢。”
经雅问:“周老先生?可是我叔父师从的那一位吗?”
“正是他,”宁远侯点了下头,见经雅转好了,才略略放心,回忆起往昔,神色间也似沾染了些年少时的张扬,继续道:“当年我与我姐因着太过顽劣,就被我们父亲一起送到了周老先生门下受学。”
“可我们父亲大概也是没想到,我姐竟是对周老先生讲的学问很感兴趣。”
“再后来,也不知是哪里先起的头,一句‘经家有双璧,齐家为宁女’就这么在坊间流传开了,而这一句流传甚广的话,说的就是你父亲和你叔父,还有我姐姐三个人了。”
经雅听着宁远侯这样的讲述,倒是稍起了些兴趣。
她还从来都没有听谁讲过这些过去的事情。
上辈子时即便她最终拉拢到了宁远侯,可宁远侯却也并没有对她说过这些。
经雅摸了摸腕上的镯子,垂着眼道:“我听说……我父亲与我母亲,是一见倾心的……舅舅可也知道这件事吗?”
宁远侯点头道:“自然,他们初见时,我就在旁边看着呢。”
“当年也不知那句坊间流传着的话,如何就传到你父亲的耳朵里去了,而你父亲那时也正是年少,便说要见识见识齐家为宁女,谁成想这一见,竟就见成了一段姻缘。”
少年时光总是得意快活的,即便如今回忆起来,也仍是觉得无限美好。
经雅就静静地听着宁远侯讲着这一段过往之事,没有打断他,也没有随着他一起沉进去那往事之中。
宁远侯愿意与她讲这些事情,就是有意与她拉近关系。
而宁远侯的这个意思,也正是她心中所求。
宁远侯讲完了故事,又说起来了另一桩旧事,他回忆道:“你母亲当年怀着你的时候,就常常与我商量你的名字。”
“她想了很多字,又问了许些人,最后还烦的周老先生要装病避着她……就这样,她自己还写了一整个箱匣的纸,就如此,最后才得出来你的名字。”
经雅闻言愣了一瞬,没了方才的不上心,眼底带着几分诧讶地抬头看向宁远侯,有些不信地道:“我……我的名字,是,是……”
宁远侯重重地点了下头,与经雅道:“嗯……你母亲与我说,雅者,正也,大学曰雅,大道亦曰雅,又有君子安雅,故而雅之一字,是很好的。”
经雅掐住她指腹上的那道伤口,任由痛感蔓延,她抿着唇,顿了许久之后,才缓声道:“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个……”
她的名字,原来还是有些意义在的吗?
原来她的母亲,也是曾经为了她的名字而苦恼不已的吗?
原来……她也曾被人期待着来到这世上吗?
宁远侯看着经雅,面有不忍,道:“你母亲她如今去了,舅舅只希望你能不怨她……她一生都要强,湛儿的那件事,实在是……”
“罢了,不提了……”说着,宁远侯便自己叹了口气。
经雅抬头去看宁远侯,眼中有闪闪泪光,只是盈在眼眶中,并没有要掉下里的意思,宁远侯看得分明,又听见经雅说道:“舅舅,多谢你,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怨过母亲……
“我只是希望,她能多看看我……兄长没了,还有我可以陪着她身边……但是母亲她……不过就是这样,我也还是不会怨她的。”
经雅唇边漾起来一抹浅浅的笑,她说:“我的母亲,她很好。”
宁远侯一脸欣慰,这回再叹气便是换了个松了口气的模样,道:“那就好,舅舅也可以放心了。”
说罢,宁远侯就又与经雅多说了些经夫人年轻时候的事,经雅也仍是听着。
但也就只是听着,经雅并没有记到心里去。
屋内的这舅甥俩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