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说严重也严重,毕竟秦易就是因此命悬一线,才与她换了身体的。但这伤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因为文璟晗在这具身体里醒来之后不过三两日,便是活蹦乱跳,还跑去京城溜了一圈儿。如果不是睡觉时要避开后脑不能平躺,秦安还记得日日给她换药,她都要忘记这茬了。
文璟晗没有太将这伤势放在心里,但伤了脑袋毕竟是大事,所以云烟过来查看时,动作很是小心。
云烟和秦易真的很熟,从秦易十四岁第一次被那帮狐朋狗友带到这春香楼起,她就和云烟认识了。那时候云烟还不是花魁,她只是个刚刚上台卖艺的清倌,也不知怎的就合了小少爷的眼缘,从此就被纳入了保护之下——在洛城,钱的力量远比京城来的重。
两人认识了三年,云烟可以说是秦易唯一的女性朋友了,与她相处,自然与那些狐朋狗友多有不同。在云烟面前,她会柔软许多,也亲昵许多,又因为年少相识,云烟还比秦易大了三四岁,秦易心里还把她当姐姐,是以私下里称呼云烟都是“云烟姐姐”。
相识三载,哪怕两人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发生过,但云烟对于秦易的了解还是比平常人多些。她知道秦易的耳后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痣,还知道秦易的后颈有一小块胎记,只不过秦易的衣服历来将脖颈遮得严实,后颈寻常是看不到了,而她在查看对方后脑伤势之余,也切切实实的看到了那颗小痣。
真的是秦易啊,可是她为什么变了那么多,连眼神都不同了?!云烟的手还捧在文璟晗的脑袋上,眼中的茫然却是再也遮掩不出了。
此时此刻,文璟晗仍旧端坐在凳子上,云烟站在她面前捧着她的脑袋查看她后脑的伤口。两人离很近,近得文璟晗能闻见对方身上散发的幽香……和门口那个迎客的姑娘不同,云烟身上的不是脂粉味儿,那浅淡的幽香该是云烟身上的女儿香。
这个认知让文璟晗脸上略有些不自在,耳根都跟着红了红——她是女子,可她知道自己对于同性有着别样的情愫,所以自意识到这一点开始,她对身边的女儿家都很宽容很照顾很贴心,却并不敢与她们表现得太过亲昵。连手帕交们正常的牵手挽胳膊,她都有些避讳。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文璟晗终于还是微微别过了头,将脸侧到了另一边,然后开口说道:“云烟姑娘,你也看到了,我的伤已经痊愈了。”
她固执的只喊“云烟姑娘”,并非怕喊一声“姐姐”就被人占了便宜,只是这时候改口反倒显得欲盖弥彰。可云烟刚确定了她确实就是秦易,这话落在云烟耳朵里,就有些不同了。
还扶在文璟晗头上的手指略微一僵,云烟沉默了一瞬,这才将手收了回来。许是心神恍惚,她并没有发现文璟晗这一刻的不自在,只是自顾自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落坐之后将茶杯捧在了手里,然后又等了许久,才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你变了。”
文璟晗哑然,同时也松了口气,至少云烟说了这话就代表她认可了自己的确是秦易。她放松了些许,神色依旧坦然:“人都会变的。”说完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也都会长大。”
秦易是被秦家宠出来的小少爷,哪怕如今已满十七岁了,可她身上那股稚嫩的孩子气还是掩都掩不住。文璟晗知道,云烟也知道,只不过后者不像前者,她觉得秦易身上那孩子气挺好的,单纯而美好,干净而纯粹,让人忍不住的羡慕和向往。
所以此刻听到文璟晗这么说,云烟好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再看想文璟晗的目光中便是带上了些许担忧:“这段时间,是出了什么事吗?”
这话显然就不是问伤了,文璟晗听得一愣,刚要否认,转念却又觉得云烟好似知道些什么。她眼下情况不明,而经过那群“听都没听说过的狐朋狗友”,文小姐也知道了秦少爷的不靠谱,许多事还需要她自己摸索揣度。于是略低下了头,没吱声,只当是默认了。
云烟果然误会了,眼中的担忧更甚,可她只是个青楼女子,能说的能做的实在有限。于是抿着唇沉yin了半晌,还是只能提醒道:“阿易,你如果要查,就先从明福楼开始查吧。”
等等,云烟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她居然唤秦易“阿易”,两人果然是十分亲近的吗?
文大小姐在这一刻也有些懵,不过好在她惯常端得住,脸上也不曾显露丝毫。等惊讶过后再回过头来想想,便不难理解云烟的话了——明福楼是秦家的产业,回洛城那日文璟晗还见过明福楼的掌柜。秦家有那般大的家业,偏偏家中只有孤儿寡母在,秦易是个纨绔,秦夫人也不像是能独掌大局的人,那么手下有人生出异心也就不是多让人意外了。
可这是秦家的家事,文璟晗不觉得自己有插手的资格,左右真正的秦易再有半个月也就回来了,到时候还是让她自己定夺的好。至多因为两人的身份一时换不回来,她到时候再帮帮忙。
文璟晗将这事放在了心里,暂时却没打算做些什么,正想开口与云烟周旋两句就离开了,却听云烟又道:“阿易,今后你和徐公子,也远着些吧。”
小少爷其实也有些纨绔脾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