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璟晗便指着账本一摞一摞的说了下来:“粮行这一年的盈利约莫是三千两,被贪的数目有一千七百两。药铺这一年的盈利约莫是两千三百两,被贪墨了一千五百两。当铺的账目不好说,还需请懂行的人去查查铺子的库房,但账本上居然写的是亏损,其中问题定也不少……”
零零散散的都是些小铺子,他们整年的盈利或许都比不上醉风楼一个月的收益,但即便如此,贪墨之风也是盛行。管事们多的贪了铺子近三分之二的收益,少的也贪了近半,不看数目只看这个比例也够气得人吐血了……秦易听着文璟晗细说就被气得脸色铁青。
末了,文璟晗叹口气,却是道:“阿易,你爹其实是个挺厉害的人,能将半个洛城的生意收入囊中。可惜他大概知道自己身子不好撑不长久,也不曾将这生意做到洛城之外去。这一个个铺子和生意都零散得紧,管起来挺不容易,长此以往只怕你我总是顾不过来的。”
寻常商贾做生意,大多只做一行,比如粮行,比如布行,再比如酒楼茶肆。可秦家的生意却是样样都占,样样都不是顶尖的,也是因为局限在了洛城一地,相互扶持才能聚起如今的势。如此秦家在洛城的商场上地位自是不俗,可生意乱成这样也真不好打理。
看看小少爷如今这懵懂的模样,要她行行Jing通不受手下人蒙蔽,简直是开玩笑!
果然,秦易听了文璟晗的话后便有些懵,她习惯性的点头同意了文璟晗的话,之后却是厚着脸皮虚心问道:“璟晗的意思是?”
文璟晗也不是商贾出身,查查账管上几个小铺子是没问题,但对于正真的行商之事所知甚少。不过有些道理却是一通百通,所以她道:“无论做事还是做生意,心里总要有数才能不受人蒙蔽。如今秦家这些管事是欺主家无人,才敢明目张胆的在账本上动手脚,否则使些生意场上的小手段也能套出大笔银子。所以阿易,你今后要整顿家业,少不得要先学好本事。”
手指一抬,指向一摞账本,文璟晗道:“如这粮行。你要管好粮行,自然得知道里面卖的粮食价值。哪种米粮好卖,哪种又不好卖,各种粮食分别几月成熟,产于何处,如何运送回来损耗最小……你若要将这粮行做大,甚至还得主意各地气候和局势,免得产地遭了灾,你不知道还跑去收粮,那便是白跑一趟。若此时你运粮过去买,却是能够大赚一笔。”
手指一移,又指向了另一摞账本,文璟晗又道:“再比如说这当铺,我们算不清这账,是因为送到当铺里的东西很多难分价值。眼力好的,低入高出,眼力差的,把赝品当真品来收,便是要赔个倾家荡产了。当铺的管事若要贪墨,他可以拿赝品换了收来的真品,只说自己看错了便是。”
手指再移,文璟晗一间铺子一间铺子的说过去,虽然很多时候见解稚嫩浅显了些,但多多少少她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可见她这几个月来也用心学过商事。
秦易却是听得头都大了,到后来忍不住瞪大眼不可置信般的感叹道:“我爹这么厉害的吗?他当年开了这么多铺子,每一样他都能理会得清楚?!”
逝者已矣,更何况已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文璟晗也不知道秦老爷当年是何等人物。不过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依我所见,一个人的Jing力总是有限,恐怕很难在涉及这么多生意的同时,将每一样都理会透彻。所以生意做起来之后,伯父恐怕就放手交给管事了。”
秦易听过文璟晗的话也觉得该是如此,否则她爹恐怕就不是人而是神仙了。不过听到后来秦易也明白了文璟晗话里的意思,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说道:“璟晗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这么多生意,我也学不过来啊。”
秦老爷创业的时候风风火火,可他英年早逝也来不及将手中的产业仔细整理规划,到如今落在秦易手里成了一堆烂摊子。秦易就算是想要守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文璟晗这些天一面查账一面也在想这些事,她明白秦易做不到面面俱到,她自己也做不到。主家自己都懵懵懂懂的,手下的生意早晚是会出问题的,被人蒙蔽贪墨是迟早的事,人心总敌不过利益。所以文璟晗想,不如学学别的商家,只专Jing做一行,学这一行的东西总容易许多。
如此,文璟晗也将这想法与秦易说了,小少爷却是拧巴着一张脸担忧道:“那如果我选做酒楼的话,岂不是要把这洛城开满半个城的酒楼,到时候自家跟自家抢生意?!”
文璟晗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她抬起手指戳了戳秦易的脑袋,笑道:“你想什么呢?若做酒楼,自然是要把酒楼开到别的城里去,哪能全开在洛城的?!”
秦易也知道自己犯了傻,可她揉了揉脑袋却道:“秦家在洛城根基已深,去别的城做生意恐怕不易。就如洛城,对外来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排斥的。”
这话不假,尤其许多地方官商勾结,对于外来的生意人压榨得总是十分厉害。可有文家做靠山,文璟晗自觉比旁人还是多了一份底气的,所以她对秦易说道:“总要试试的,不然困在洛城,就算今日查清了账,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