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防之时,指尖点在他的脑侧, 陆承只感觉脑中一震, 一股陌生的能量冲击着他头上的xue位,两耳在这能量的冲击之下,传来钻心的痛。
他脸色煞白, 额角因剧烈的疼痛而渗出一层冷汗, 但他却一直紧咬牙关,没有吭声。
直到凉锦收回手,他才身体一震,险些瘫倒于地。就在他横眉瞪目,欲质询凉锦时, 却又忽的愣住。
双耳刺痛之感缓缓褪去, 随之而来的是海浪涛涛之声, 呜呜作响的风声, 以及浪花击打在船身上的哗哗声。
几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传入他的耳中,冲破万籁的寂静和空空洞洞的恐惧,让他的神情凝固下来。
他的耳朵竟然能听见声音了。
这些声音,陌生却又存在于遥远的记忆,从心底一点一点浮起。自从他幼年时经历了一场天灾,海啸冲毁了海岸的村落,卷着他撞击在礁石上,从此他就听不见声音了。
风浪平息之后,一群海盗发现了被海水冲到小岛上的他,大当家无后,便将他收为养子,并请了高人教导他学艺。这场灾难夺走了他的亲人,也带走了他的听觉,让他的性格变得沉默而孤僻。
大当家就是他的再生父母,所以,哪怕海盗们坏事做尽,他也甘心跟在他们身边,始终不离。
而今若非山中变故陡生,他不得已才独身逃出,迷失于汪洋之上,本以为性命就此终结,不得报大当家之恩。却未曾想到,他临死之际,会叫这几个盗了大当家船只的人给救了起来。
此时,凉锦不仅救了他的性命,竟又治好了他的耳疾,让陆承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愣怔无言。
“这样一来,方便沟通。”
凉锦神情不变,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陆承的耳疾乃是外力所致,双耳侧边经脉闭塞,xue道被封,所以无法闻声。
方才凉锦在传给他灵识印象的时候,顺带探查了一下他的伤势,知晓缘由之后,再动手解决,自然颇具神效。
陆承愣了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他垂下头,抿了抿唇,小声而沙哑地开口:
“多谢。”
凉锦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再询问他海岛上发生的事情和他出现于此的原因,只道:
“今日暴雨未歇,晚间海上恐还会起风暴,旁的什么事情,待风平浪静之后再说,你且先休息一下。”
陆承虽然在海里泡了许久,但他到底是有筑基修为傍身,身子骨不像凡人那般孱弱易病,所以凉锦也没有给他额外的优待,在治好他的耳疾之后,便让他在船舱之外觅地休整。
至于情霜和玧儿,则是去船舱里面休息。
对于凉锦看似不公的安排,陆承没有表现出不满和怨怒,他沉默地走到船边,背靠着船沿坐了下来,开始打坐调息,以尽快恢复耗损的体力。
凉锦也留在甲板上,她还需时时观测防御阵法的强度,以确保她们能安然度过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撑到天明风平浪静之时。
夜色格外漫长,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的陆承睁开眼睛,听着耳边呼啸的狂风,直至此时,他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他真的可以听见声音了。
他侧过头,看向盘膝坐在甲板正中的凉锦,心绪复杂地揣测着凉锦三人的身份。虽然凉锦救了他的性命,又治好了他的耳疾,但他还是无法完全对凉锦放下戒备之心,就算她们真的只是恰巧带走了船只,他也没办法轻易摒弃愤懑和痛苦。
这巧合所带来的后果,就是小岛上二三十余海盗被困小岛,最后,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
不仇恨,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他不知道这艘船会去往哪里,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活下去。
凉锦也没有理会陆承,对她而言,救下陆承一条性命不过举手之劳,她不会去干涉这孩子身上的因果,待风平浪静之后,随便将他放在哪个小岛,任由其自生自灭。
风暴来得比凉锦预想的还要快,当船又前行了半个时辰,漆黑的夜色笼罩了整片海域,狂风忽起,掀起百丈高的巨浪,从四面八方卷来,拍打在阵法之上。
轰隆巨响之中,船身激烈摇晃起来,凉锦猛地站起身,将灵力灌入阵法,以加强阵法的强度。狂风骤雨呼啸而来,凉锦不言不语,神情漠然,任由海浪如何击打阵法,她依然不曾动容。
这艘船在滔滔巨浪之中,摇摇晃晃地前行,看似随时都可能倾覆,又始终顽强,在凉锦的Cao纵之下,破浪而行。
又过了两个时辰,忽而,一个浪花从陆承身后而来,击打在船身上,船身倾斜,巨大的震动撞击着陆承的后背,让他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力量推出去,在甲板上滑了三丈之遥。
“躲远一点,别靠近船沿,小心被海浪卷出去!”
凉锦冷漠地训斥之声传来,她没有回头,转而加大了灵力的输出,将倾斜的船身强行扳正。
陆承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他抿紧唇,伸手想抓住船舱旁的铁链,却不料手一滑,不仅没能抓住,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