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拭去脸上的霜华。
她手腕虽然纤细, 倒也有几分力量——这是刚才顾君越握住她的手时所感受到的。此刻她跪坐在一旁, 手指细长柔软,指腹偶尔从脸颊上划过, 温热的,有点痒。
顾君越微微偏过头去, 初凝的手在半空中一滞, 不知为何又让她不喜了, 长长的睫毛扑闪片刻,而后便转身, 把帕子放回了铜盆之中, 从榻上下来,安安静静的站在一头,眸子低垂, 长睫在眼睑上覆下一层淡淡的青影。
顾君越不说话,她也不说, 殿内只能听见烛花噼里啪啦爆开的声音。
女帝渐渐不耐了, 眉心的细纹更深, 李炳全做事麻利,没多久便顺着那油印,找到了御膳房里的小太监,虽然还没查出幕后之人是谁,但是看起来不像是方芷芊了。
顾君越生平最恨的事情, 莫过于被人诬陷。母后当年被诬陷,她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多少次午夜梦回,顾君越都从梦中惊醒,恨的咬牙切齿,恨那人偏听小人,恨jian臣为官不仁,更恨她自己。
她细眉一扬,声音微沉:“怎么,还不打算与朕说上几句?”
初凝抬起头,看着她,抿唇笑了一下:“不知皇上想要听些什么?如果是关于白日之事,陛下深夜不顾霜露而来,想来早已有明断,不需臣妾置喙。”
顾君越一滞,眉峰落下去,神色平和下来:“你这么相信朕?”
初凝声音温柔,如春夜喜雨,且轻且润:“当然。”
顾君越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xue,感觉头顶隐隐作痛。这是老毛病了,每逢Yin雨天气,便是如此。
初凝屏着呼吸,脚步轻移,站在顾君越身后:“臣妾在家时,父亲也有头痛难忍之症状,故时常为其舒缓轻按,可否为陛下一试?”
顾君越以手支颐,斜斜的靠在榻上:“许。”
初凝纤细而有力的手指在她的额角上轻轻按了一下,而后缓缓的揉按了起来,力度正合适,不大不小。她的手指骨节分明,骨rou匀亭,不会太硌人,但是又有很明显的挤压感。
顾君越感觉太阳xue两侧没那么痛了,而且被她按的很舒服,若不是薄唇抿的极紧,只怕早已轻呼出声了。
身后的人呼吸淡淡,隐隐传来的香味也是淡淡的春日幽兰味,让人觉得很舒服。
顾君越眉心的细纹也渐渐淡了,她的眉眼难得放松下来,初凝仔细打量着她,睫毛如Jing致的小扇子,在眼睑上落下淡淡一层青影,微微上扬的眼尾,四周有淡淡的细纹,有憔悴之意。
不过是个深夜无处可去的人罢了。
初凝眸子里柔意更重,没想到顾君越刚好睁眼,沉沉的眸光对上她:“你为何一直看着朕?”
初凝长睫扑扑闪闪如蝶翅:“我……只是觉得陛下看起来有些疲累,而且似乎心情不太好。”
顾君越眸子微垂:“朕累了,今晚就留在你宫里了。”
初凝微怔,这皇帝不是从来不在任何妃子的宫里留宿吗,上次她留在安福宫里,还是因为饮酒而醉,便就是因为这么一场留宿,让其他人生妒,才给原主惹上了今天这一场麻烦。
顾君越已经走到床榻前,宫人上前欲为她宽衣,她微微摇头,转身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初凝,眼尾一挑。
初凝恍然,忙上前几步,走到女帝身前,微微踮起脚尖,去给她宽衣。
顾君越微微仰着头,一低头,春日幽兰般的清香味就往鼻尖里钻,让人心怡,似乎连头痛之症都有所舒缓。她抿抿唇,便是在这里留宿一晚也无妨。
熄了蜡烛,屋内还是半明的,月光透着窗纸,筛到地上,一格格的。
初凝看着顾君越侧身向里的背影,高高在上的冷淡,似乎今晚留宿就只是一场临时起意的小决定,不愿再在深秋夜晚被霜露打shi衣袍罢了,并没有其他意思。
她阖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顾君越倒没有睡着,她先想了想今日之事,不知李炳全揪出来的会是哪个替罪羊。她而后又想了想一月后的太后忌辰,心里有些Yin郁下来。
直到她驱空心思,准备入眠,便听着身后人清浅的呼吸声,明显已经熟睡了,她慢慢翻过身来,离那淡淡的香气近一些,才慢慢阖上了眼睛。
女帝难得睡的安稳,李炳全是跟在太后身边的老人,看着她长大,平日见她夜不能寐,一颗老心倒是心疼的很,今早索性不喊她。
误个一场两场早朝,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初凝醒的早,没想到一向以勤勉克己闻名的皇帝竟然还躺在自己身边,李炳全竟然也不出声叫。
她呼吸都放的很轻,只是安安静静的顾君越的侧脸,目光顺着她饱满的额头往下,清隽的眉眼,挺翘的鼻梁,还有睡梦之中也抿的极紧的薄唇,唇线深邃优美。
她看的有些出神,便听到头顶醇厚低沉声音:“好看吗?”
初凝一怔,抬起头,便撞入一双沉沉黑眸之中,眸光微闪,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