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苍白,眉眼冷寂,在阳光下看起来像是个雪人,随时随地都能融化了般。
“师姐可是受伤了?”
裴云深薄唇微抿,眉眼里是一片寂寂的深邃:“无碍……你,来送衣服?”
初凝走向前几步,与她数米之远:“我来找师姐的。你答应了我,要来看我的。”
裴云深呼吸一滞。
她原本以为,小师妹是不会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的……
但她既然许下了这样的话,自然是不会违诺的。在雪山之上恰遇雪崩之象,她被埋在冰雪之下数日,气血枯竭,回来见过师尊之后便陷入昏睡状态,今日才勉强好转一些,想看看自己的身体是否足以支撑住她走上数步……
裴云深低头:“我没有忘记。”
她说的很慢,似乎是再斟酌如何开口:“许下的承诺,只要我没死,大多不会违背,你且放心。你先回去吧,改日我去找你。”
初凝冲她一笑:“我来都来了,师姐难道不请我进屋坐坐吗?”
裴云深一怔,进屋坐坐?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对她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她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可是看着初凝明亮的眸子,里面倒映着她的影子,拒绝的话又一次难以说出口。
也不知为何,一对上这小师妹的眼神,裴云深就难以拒绝她。
或许是因为她眼里深切的信任和浓郁的仰慕吧。即使她不能理解小师妹对她的信任和仰慕从何而来。
裴云深的房间极其简单,几乎没有多余的摆件,挂了帷帐的床,绘了山水的屏风,一张不大的梨木桌,房间里没有一丝亮色。
唯一令人惊奇的,大概就是窗台下整整齐齐摆着的酒坛了。
初凝挑挑眉,笑着问:“师姐,原来你是个大酒鬼啊?”
裴云深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白玉般的耳垂微红:“我只是喜欢酿酒,不喜欢喝。”
初凝一怔:“你自己不喝,那酿来做何?”
裴云深抿唇,声音淡淡:“山中岁月长,除修行之外,无事可做。”
她分明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时,却带着一种与世事隔绝的冷寂,清朗沉静,毫无半份红尘味。
初凝看着她清丽的脸颊,上前一步,握了握她的指尖:“那我以后想来师姐这里讨杯酒喝?”
指尖上忽然传来温热绵软的热度,裴云深没想到这小师妹会有这般动作,身子一僵,抽出手来:“你若想喝,尽可都拿去便是。”
初凝注视着她,半晌没说话。
“怎么?”
初凝清亮的眸子里有水光一闪而过:“裴师姐,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裴云深怔怔:“并未……”
她只是不习惯和人亲近罢了。
她站的时间久了,胸腔气闷,以手掩面,止不住的轻声咳嗽起来。
初凝忙扶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师姐,你回来还没去看我,是不是因为受伤了,严重吗?”
裴云深平复好呼吸,白瓷般的脸颊上浮现两抹红晕,让那抹不近红尘的冷淡消融些许,多了几分亲近感:“小伤,无碍,修养几日便是了。”
初凝坐下来,以手支颐,漆黑的眸子就一直看着她,透着淡淡的担忧。
裴云深心头微动,低下头再解释一句:“原本是要修养几天的,我想着答应过你去见你,这才下床走了几步,气息不稳起来。”
初凝抿唇而笑:“师姐果真没忘记我。”
裴云深不知如何接她这句话,干脆保持沉默,初凝知她生性恬淡,只能谈些她喜欢的东西。
她走到墙角处搬了一潭桃花酿,回到桌边坐下,对裴云深眨了眨眼:“师姐?”
裴云深微怔:“你要喝酒?”
初凝把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舔了舔嘴角:“我喝一点点,就一点点。”
裴云深偏过头去,坐的端正挺拔:“你喝便是,不要喝醉。”
初凝闻了一下桃花酿的香味,却忽然没了品尝的兴致:“我等师姐好了,和你一起喝。”
裴云深缓缓摇头:“我不喝酒。沉溺其中,乱人心性。”
初凝一滞,说不出话来。
裴云深脸上的表情极淡极淡,淡的像天际的一抹云,透着与世隔绝般的冷淡。
今天是没办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初凝站起来,准备告别离开,裴云深叫住她:“我送你。”
初凝眸子微亮:“嗯?”
裴云深抿抿唇:“你说是进来送换洗的衣物,现在也没送,我与你一起,免得你被盘查。”
初凝唇角上扬,勾了勾她的手臂:“裴师姐待我可真好。”
裴云深身子微僵,原本想抽出手臂来,可是转念一想,不如维持此番情态,也省的小师妹等会被人盘查。
不过……身旁少女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让人觉得愉悦,手肘处偶尔还能感受到温软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