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之的情况稍微好转些,苍白的脸颊上终于回了些血色。
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只能听见脚步在冰面上摩挲而过的声音。
姚思之生来话多,最是不甘寂寞,忍不住说话:“姓裴的,你冷着个脸给谁看呢?”
裴云深淡淡看他一眼:“给你,如何?”
姚思之哼了一声:“你有什么资格给我冷眼看?我是药人,你为炉鼎,只是你比我可悲惨多了,药王谷那老头子早已经成了我的傀儡,还敢自称是我爹,现在天天神志不清的喊我爹。”
裴云深唇角微冷:“你所言不错,是我愚蠢。”
姚思之看她神色破败,知她还没能从片刻前那震惊中缓解过来,软了声音劝:“你也不要太担心,她们目标在你身上,不在她身上,把她带走,就是想嘲讽于你,告诉你,冷眼等着你回去。”
裴云深勾了勾唇角,声音冷凝:“我知道。”
她缄默不语,周念比她更沉默,他深陷自责之中,头上有青筋暴起,可见是正在着力压下心头怒火。
至出大荒秘境,姚思之也无法再与她同行,思来想去,竟又割开了自己的血脉,用瓷瓶接了两滴血来。
裴云深一怔:“你为何自毁!”
姚思之嘴唇苍白,将那瓷瓶递给她:“你且拿着吧,要知道我的血可是十分Jing贵,毒性之强天下罕见,今日那蚁后都惧我三分,与你或许会有几分用处。”
他平日里嬉皮笑脸,竟罕见如此赤忱模样,裴云深一滞,接过那瓷瓶,垂下眸子:“多谢,日后……”
姚思之轻轻叹了一口气,打断她:“初见甄师妹与你,我便看出你的炉鼎体质,又觉你二人之间情态颇为眼熟,竟似昔日我与未婚妻相处之清状,可她终究离我而去……我纵然得了药王谷,却不知生有何乐。不必谈日后。我只是不愿再见你重蹈我之覆辙。若说些还我恩情的话,便不必了,倒不如请我喝酒来的畅快。”
裴云深唇角微翘,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我擅于酿酒,桃花酿为最,来年春天,请你来。”
说完这话,她对姚思之一拱手,就此别过。
来年佳酿依旧,不知故人几重?
姚思之看着天际消失的淡淡身影,缓缓摇了摇头。
……
蒋成桐看着趴伏在牢里的女修,弯下身来,给她唇边递了一颗灵药,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之上。
只是她的体内并没有出现想象中混乱情况,似有一股清新的草木之力,保护着她的心脉。
初凝并未完全失去意识,毒性一蔓延,无踪便早已察觉,以其药力护住她的心脉,此刻感受到Jing纯的药力,她渐渐醒过来,看见眼前陌生的女修,不知她是何人。
蒋成桐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是云深的师叔,你二人……”
初凝垂下眸子,不欲和她讨论这件事,蒋成桐声音低沉:“你知道她是炉鼎体质了?”
初凝唇角勾起一点淡漠的笑容来:“是啊,可怜她为丹心宫鞍前马后,不顾性命,却只是被养大的炉鼎。”
蒋成桐微微颔首:“我虽劝过师姐,但她从来不听。确实……”
初凝低下头:“师姐现在何处?”
“应是在回来的路上。”
初凝一怔:“便是以我为饵,她一定会回来的,是吗?”
蒋成桐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你中毒了,不过似是有药物护住了心脉,不算太严重。自求多福吧,我会找机会,看能不能把你放出去。”
初凝定定看着她:“那师姐……”
蒋成桐露出一点苦涩的笑容来:“我能力有限,只能尽力,不能承诺。”
她生性温和慈懦,虽怜悯弱者,但也没有与师门决裂的勇气,只能暗自帮忙。
初凝知她肯出手相助已经实属不易,温声道了声谢,然后慢慢的转过身去,想着不知身在何处的裴云深。
裴云深此刻就在大殿之上,冷眼看着座上那人,眸子里覆着一片沉沉的冰雪,看着清辉真人逐渐走下来,对她露出一点恶毒的笑容来:“我的好徒儿,师父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她明丽的脸庞逐渐与记忆中那张Yin寒的脸重叠。裴云深手指虚握成拳,原来所谓天生孤儿,不过是她杀了自己父母之后编造之语,可自己,竟然唤她师父十余年,幼时心里更是既敬畏又仰慕……
可笑……
裴云深薄唇抿成一道直线:“你想让我做什么?”
清辉真人心里有种难言的畅快,她知裴云深恨自己,可是还不得不听她的话,这种感觉让她心里颇为舒爽。
她语如春风:“自然是尽你绝世炉鼎的最佳体质,还有你这些年来寻到的珍贵药材,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舌尖冒出来几分淡淡的血腥味,裴云深唇角微微牵动:“然后呢,你会给她解毒,放她出来?”
清辉真人笑的温煦:“那是自然。”
裴云深垂下眸子,浓密的睫毛覆盖住了情绪:“